刻,既沒有答應住在福國公府,也沒有參加竇浩曉精心準備的接風宴,而是直接去了雞鳴寺。
世人皆知王九郎恃才傲物,風流不羈,倒也見怪不怪了。
“原來是竇知府。”王九郎點頭,並不回答竇浩曉的問候,反而淡淡地問:“竇知府又在忙什麼?”
他語氣很平常,說話的時候,眼神漫不經心地從竇浩曉臉上掠過,竇浩曉心頭一跳,不敢與其對視,趕緊低下頭去。
等頭低下去了,他心裡又有幾分懊惱,自己堂堂四品知府,竟然在一個翰林院五品官面前低頭,更可氣的是,這個人的年紀比他的兒子也大不了幾歲。
可懊惱歸懊惱,他臉上是一點也不敢表現出來的。他也知道王九郎絕不會無緣無故地來沈和堂給沈家撐腰,至於剛才姬御奉所說的救命之恩更是無稽之談。
或許,事情不是自己想的那樣,王九郎來沈和堂僅僅是巧合而已,畢竟以沈家這樣的門第,實在不值得王九郎如此看重。
竇浩曉暗暗讓自己冷靜下來,試探道:“我聽人舉報說沈和堂販售假藥,坑害鄉鄰,特意來查探。”
在王九郎面前,他實在沒有膽量自稱本府、本官。
究竟是不是來給沈玉成撐腰的,就看王九郎接下來怎麼回答了。
“哦?”王九郎輕挑嘴角,聲音跟方才一樣絲毫沒有起伏,好像這真的是再微不足道的小事一樣:“那你可查出什麼來了?”
竇浩曉心裡不由一喜,看來王九郎果然跟沈家不熟,自己賭對了。
他霍然抬頭,朝王九郎看去。
王九郎面色不變,依然雲淡風輕,只是那一雙眸子卻比冬月還冷,比刀鋒還要犀利,竇浩曉如臨大敵,突然生出只要他說錯半句話,就會被凌遲處死的感覺。
而太醫院御藥局姬御奉正一臉諂媚地望著王九郎,典藥就更不用說了,一副戰戰兢兢生怕行錯半步的樣子。
原本想要脫口而出想說沈和堂販賣假藥,假藥就在沈家藥櫃,人贓並獲的話突然就卡在喉中。
竇浩曉再次低頭,感覺那銳利如刀的視線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艱澀道:“一無所獲,或許是舉報的人胡言亂語。”
這就是傲公卿,蔑王侯的王九郎,他什麼都不用說,只消一個眼神就讓他潰不成軍。就是皇帝與主子面前,他都沒有如此緊張過。
竇浩曉脊背繃得很直,口舌發乾,喉嚨發緊。
“嗯。”王九郎的聲音還是淡淡的:“如此甚好,我還擔心自己向姬御奉推薦錯了人呢。”
“哪裡,哪裡!”姬御奉笑呵呵接過話頭:“既然是您舉薦的,怎麼會有錯。您看著上面的匾額,寫著道地藥材,草本濟民,還是南京府衙特製的,想來竇知府也是認可沈和堂的。下官正急著找藥鋪,您這是解了我燃眉之急啊。”
王九郎點頭:“既然如此,御藥皇商的事情,你跟沈先生談就是。”
“這是自然!”姬御奉轉頭對沈玉成道:“沈先生何時有空,與我商量一下御藥供奉的事情吧。”
沈玉成這才從震驚中反應過來,他受寵若驚地對姬御奉道:“草民隨時都有時間,全憑大人安排。”
剛才差點就要成為任人魚肉的階下囚,一轉眼危機解除還要成為御藥皇商,這反差太大,沈玉成反應過來之後才意識到這都是王九郎的功勞。
他感激地望著王九郎,想上前來道謝,卻被王九郎用一個眼神制止了。
就在此時,突然從人群中跑出一個年輕的俊彥,他激動地大喊一聲:“學生唐一清,去歲南京縣試案首,久慕九郎大名,知九郎蒞臨,特來拜會。”
一邊說一邊插蔥一樣彎腰拜了下去。因為太過緊張,彎腰下拜的時候差點跌倒,一下子衝到王九郎身邊。
若不是王九郎伸手扶了他一把,他險些撞到王九郎身上。
唐一清的臉一下子變得刷白,慌忙退了一步,羞愧萬分道:“學生失儀,愧見九郎,這就退下。”
玉樹公子,王家九郎,郎豔獨絕,世無其二,這句話天下士子哪個不知?除了出眾的容貌,過人的才氣,世人更知九郎傲睨萬物,在他面前半點錯不得。
他竟然在王九郎面前犯下如此大錯,這件事簡直就是他人生奇恥大辱。
唐一清覺得自己的人生充滿了灰暗。
沒想到王九郎卻溫和道:“人非聖賢孰能無過,乍然相見,太過激動,這正證明了你有赤子之心。今日人多,不是清淡之地,改日可到雞鳴寺一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