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除了小孩子之外,年長的人在六十歲之前過壽都十分低調,只等六十歲生辰這一天好好風光一回。
孝子孝孫們也會挖空心思來策劃壽宴,一來是彰顯自己的家世底蘊,二來是為了向世人證明自己的孝心。
慶陽侯府也不例外。
十月十七日,離葛老夫人的壽禮還有三天的時間,流水席就已經擺了出來。
跟慶陽侯府有來往的姻親故舊,都根據平時相處的親疏送來了或豐厚或一般的壽禮。
慶陽侯府上上下下都動了起來。
慶陽侯府硃紅色的大門敞開,門口左右各十二個家丁雁翅排開,迎賓的知客,唱禮的小廝,司賬的先生,來往的僕婦……全都精神抖擻穿著簇新的衣裳有條不紊地各司其職。
外院沸反盈天,賓客盈門,內院卻十分安靜。
因為還沒有到正日子,重要的賓客都沒有到。
如今來的要麼是公卿世家送禮的僕婦,要麼是不太重要的賓客。
所以葛老夫人不必一一見面,都交給了大夫人郝氏張羅應付。
顧重陽跟著三位姐姐在安榮院陪著葛老夫人說話。
突然,簾子一動,蘇嬤嬤疾步走了進來:“老太太,湖北荊州府柴太太帶著表少爺跟表小姐給您拜壽來了。”
葛老夫人聽了眉頭一皺:“什麼柴太太?我們顧傢什麼時候有在湖北的親戚了?”
“您忘了,咱們家姑老夫人除了信國公鄭家的老夫人之外,還有一個嫁到湖北荊州府柴家的姑老夫人。”蘇嬤嬤笑著提醒道:“柴太太是姑老夫人的兒媳婦。”
“原來是她!”葛老夫人臉上閃過一絲似笑非笑的表情,輕描淡寫道:“她來做什麼?既然是來拜壽,讓郝氏去處理就是了。”
竟然是十分不在意的樣子。
“這……”蘇嬤嬤頓了一下,然後小聲道:“柴太太從湖北荊州遠路而來,說是非要帶著表少爺跟表小姐給您磕個頭。畢竟是遠路而來,不可能今天就回去,可能還有其他事情,您看?”
“既然如此,你就讓他們進來吧。”
葛老夫人又對顧重陽姐妹幾個道:“親戚們不大走動,你們都不記得了。是你們祖父一母同胞的親妹子,早些年嫁到了湖北荊州。今天來的,是她的兒媳婦與孫子孫女。你們也該叫一聲表嬸,表兄弟表姐妹。”
不一會兒,蘇嬤嬤領著一個婦人跟一對少男少女走了進來。
那婦人三十多歲,穿的衣服雖然花團錦簇,但不論花樣還是布料皆是京城早就淘汰的款式。
少年十二三歲,精明的眉眼嵌在黑瘦的臉龐的上。他身上穿著寶藍色的交領杭綢直裰,寬寬大大十分不合體不說,上面還皆是被壓了很久留下的褶皺。八成是從成衣鋪子裡租的。
少女十來歲的樣子,生的嬌小纖瘦,怯懦柔弱,好似無害的小白兔。那一雙眼睛卻骨碌碌亂轉,來回打量著室內。
這個少女,正是柴惜月。
顧重陽不由低下頭,放在腿的手緊緊攥在了一起。
自己前一世真是有眼無珠,認不清柴惜月的真面目,還跟她推心置腹地做了好姐妹。自己對她一片赤誠,換回來的卻是居心叵測地背叛。她做了賀潤年的外室,最後還登堂入室跟自己處處較勁。
自己會被賀潤年下藥毒死,這裡面估計少不了柴惜月的功勞。
柴惜月做夢也想不到,她顧重陽死了,柴惜月還是做不成延恩侯府的當家主母。
顧重陽死了,但到底還有個兒子。可柴惜月呢,她無兒無女,又失去了生育能力。顧重陽沒有壽終正寢,她柴惜月也休想安榮福貴到老。
柴太太已經坐下跟葛老夫人說話了。
顧重華則領著一眾女孩子到了隔壁廂房。
柴惜月笑盈盈地跟眾人說話:“大表姐真是有氣度,我長這麼大,還從沒見過像大表姐這樣有氣質的女孩子呢。人家說,腹有詩書氣自華,我從前是不信的,如今見了大表姐,我真真是信了。我一見大表姐就十分心折,恨不能當你是我親姐姐才好。”
長輩們說話,顧重芳就拉了顧重陽到隔壁的廂房。
她一邊走,一邊拿手在兩人之間比劃:“重陽妹妹,你長高了好多。人也比原來漂亮了。看來南方的水土果然養人。”
顧重陽上次見她,還是在重芳堂姐出嫁之前。沒想到多年未見,重芳堂姐還是跟記憶中一樣笑靨溫柔,觀之可親。
“重芳堂姐,你也長高了好多。”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