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手空空又怎麼樣?我本來養在外頭就受盡了委屈,自然不如府裡的姐妹們有錢,老太太見了我如此,自然更從心底裡憐惜我。還有大夫人,聽說她最是憐老惜貧會疼人。哎呀,如今可要改口叫大伯母了。”
真沒想到姚真真看著機靈,內裡竟然這麼無知。這才一會的功夫,狐狸尾巴就全露出來了。她若是像一開始見面時表現那樣卑弱可憐,或許在顧家還能生活的好一些。可若是一直這般自作聰明,不消幾天就會被葛碧蓮給治的死死的。
罷罷罷!她怎麼樣跟自己都沒有關係,等送了她進顧家,自己的任務也就完成了。以後她的命運如何,全憑個人的本事與造化吧。
顧重陽看著她的眼光就冷了下來。
姚真真正為能進顧家而喜形於色滔滔不絕,一對上顧重陽的眼神,聲音戛然而止。
顧重陽雖然一言不發,但眼神中的憐憫、輕視卻是那麼的明顯,甚至還有一絲絲的不耐煩。
糟糕!她這樣看著自己,該不會改變了主意了吧!
姚真真心頭一涼,下意識地就要開口解釋,可顧重陽卻直接走了過去,生生地忽視了她。
這些千金小姐,真是目中無人。
姚真真感覺特別不公平,她提著裙子,忙追了上去。
“顧小姐,我知道我母親做了外室,不明不白地跟了父親,你瞧不上。可那是我母親的事,我根本不能左右。如果能選擇,我也希望自己能跟你一樣投胎在正室嫡妻的肚子裡。同樣是顧家的小姐,父親的女兒,你錦衣玉食,呼奴喚婢,嬌生慣養,我卻受苦受難,見不得光,你哪裡知道我的痛苦?”
顧重陽沒有搭理她,徑直出了垂花門。
顧重陽毫不掩飾的輕視,將姚真真氣得渾身亂顫,她在顧重陽身後大喊:“我跟你一樣,身上流著父親的血,一樣是千金小姐,為什麼我就要受這種苦?這些年來,我隱姓埋名在外面生活,我受夠了。你瞧不起我,還不是因為我姓姚,而不是堂堂正正地姓顧!”
“我也想堂堂正正地站起來,像你一樣自由自在地出入顧家,出則乘車坐轎,入則僕役成群,我也想被人叫一聲顧小姐,我也想受人的尊敬,難道這也有錯嗎?”
顧重陽本來打算上馬車,聽了姚真真的這一番激烈的言辭,她終於停了下來,回頭望著姚真真。
她的臉色冷峻,眼神也像月光一樣清冷:“你錯了!別人看不看得起你,跟你是不是顧家的人,是不是千金小姐一點關係都沒有。如果可以,我寧願沒有生在顧家,寧願沒有四老爺這樣的父親,我身上流著他的血,不是我的驕傲,而是我的恥辱。”
說完,她再不看姚真真一眼,徑直登上了馬車。
姚真真在垂花門口看著,沒有說話。
顧重陽的驕傲與高貴令姚真真自慚形穢,同時心裡也湧起一股憤慨。
等顧重陽上了馬車,她才小聲嘟嚷道:“說得比唱的還好聽,還不是因為從小就享受富貴榮華慣了,不知人間疾苦的嬌小姐,你是無法體會窮苦人的悲哀的。若是我們兩個換一換,你恐怕還不如我呢。”
她一邊嘀咕著,一邊走上前來要上馬車。
卻不料被綠蕪一把攔下:“姚姑娘,您的車在後面。”
姚真真扭頭一看,後面果然停著一輛車。只是那車輪子矮矮小小,車廂也比顧重陽坐的車廂小多了,不僅如此,就連拉車的都不是高頭大馬,而是一個雜色毛驢。
“那是給下人坐的,我不去。”姚真真作勢就要上顧重陽給的車。
綠蕪卻站著不動,死死地攔著:“姚姑娘,您的車在後面,這是我們四小姐的車。”
姚真真道:“那有什麼關係,這輛車這麼大。顧小姐一個人又坐不下,我就是上去了,也不會佔多大地方。反而可以跟顧小姐聊聊天。”
“那也不行!”綠蕪不為所動道:“我們小姐喜歡安靜,也習慣了一個人坐馬車,您還是後面坐吧。”
“你這丫鬟好生無禮!”姚真真拉了臉色道:“我可是顧家的小姐,你不過是個丫鬟,有什麼資格攔我?你再這樣,當心我賣了你。”
綠蕪也拉了臉,冷笑道:“那我等著,等姚姑娘成為顧家的千金小姐,然後來賣我。”
綠蕪說話的時候,“姚姑娘”三個字咬的特別重,直把姚真真氣了個仰倒。
“顧小姐!顧小姐!你聽聽,你的丫鬟在胡說八道什麼!”姚真真跺腳道:“這蹄子這樣以下犯上,還有沒有規矩了?你也不管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