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他一直不擔心母親生不出兒子,還口口聲聲說可以過繼,原來他心裡早就打定了主意,會有別人給他生兒子。
母親何其無辜!四老爺何其殘忍,居然用他深情款款的賢夫慈父模樣騙了母親這麼多年!
她的心很痛,就像上一次得知父親可能與別人一起汙衊母親、謀害母親時一樣痛。
“不!”顧重陽低聲告訴自己:“不值得,這樣的人,不值得她心痛,不值得母親為他生兒育女,不值得母親為他做了那麼多的付出。”
母親並不是善妒的人,他為什麼要這樣呢?就算是要接那母女二人進來,母親雖然心裡會不舒服,但一定會收拾屋子接她們進來,善待他們的。
可他為什麼要這樣呢?難道是要母親給外面的那個人讓位?
這個念頭,立馬就被顧重陽給推倒了。
不會,如果真是如此,他絕不會等這麼多年。
母親死後,他就張羅著要續絃,後來還娶了葛碧蓮,由此可見四老爺可能壓根就沒有想過接外室那對母女進府。
如果不是為了外面的那對母女,可四老爺為什麼要這麼做呢?
到底是為了什麼?
顧重陽覺得自己走進了死衚衕,怎麼也找不到出路了。
“我知道了,這的確是個極大的訊息。”她現在真的是一點進展都沒有,腦海中沒有任何思緒,只能道:“讓桑武繼續盯著吧,再等等。”
後面的幾天一直風平浪靜,直到臘月十六,顧泰來突然進來稟報:“四老爺一大早就去了那外室家裡,並且還租了一輛馬車,說是要帶那娘子與小姑娘一起去潭拓寺上香祈福。桑武帶話過來,請小姐示下。”
母親的週年小祥祭日做了三天的水陸道場,他也不過第一天上午去了廣濟寺,後面兩天就推說公務繁忙再也沒有露面。可現在,他卻有時間去城外的潭拓寺去上香祈福。
母親死了,他就跟別的女人一起共享天倫之樂,把之前跟母親的恩愛忘得一乾二淨。
可在外人面前,每次提到母親,他總是做出懷念難過不捨的樣子,真真是諷刺。
母親死了才幾個月,他就如此迫不及待地跟葛碧蓮議親,一面要娶美嬌娘,一面與外室和私生女其樂融融,可真令人心寒。
上一世她也經歷喪母之痛,經歷了父親的冷漠,可她那時不過是個懵懂無知的少女,對於母親的離世雖然難過,但傷痛有限,並不十分深刻。
兩世為人,經歷了葛碧蓮的陰險狡詐,經歷了嫁人生子,思念孩子之苦之後,她才體會到能在母親身邊撒嬌是多麼珍貴的時光,可是這一切如今都成為了泡影了。
這都是拜四老爺所賜!
顧泰來見顧重陽半晌不說話,知道她是心裡難受,就催促道:“小姐,桑武傳話來的時候,四老爺他們已經準備要出門了。如果要派人跟著,可要快一點,晚了可能就追不上了。”
“不必了。不用跟了。”
跟著做什麼呢?讓桑武眼睜睜地看著四老爺與那外室母女兩個是如何其樂融融,然後再稟報給她聽嗎?
她不想聽!
顧重陽心裡十分冰冷,泱泱打不起精神來:“外面天寒地凍,你讓桑武上午先休息吧,等下午四老爺回來了,再繼續看著。”
“是。”顧泰來應了一聲就退了下去。
傍晚,京城一直下著的雪突然大了起來,鵝毛大雪漫天飛舞,北風凜冽,吹到臉上像刀子一般。
顧重陽讓人給顧重芝送了嶄新的被褥,木炭,還有一些點心。得知顧重芝精神很好,她就放下了心。
用過晚飯之後,她早早地就讓人關了門,主僕幾個窩在燒了地龍的起居室說閒話。
窗外寒風呼嘯,吹得廊廡下的燈籠左搖右晃,無法安寧。
突然,傳來一陣急躁的拍門的聲音,綠蕪穿了大毛衣裳,隔著門問了,原來是守夜的婆子來稟報,說是顧泰來來了。
“綠蕪姑娘,這麼晚了,我說小姐已經睡下了,可顧泰來說他十分重要的事情要向小姐稟報。”隔著門,呼嘯的寒風把婆子的聲音刮的忽大忽小:“你看,要放顧泰來進來嗎?”
“放他進來!”顧重陽想也沒想就對綠蕪說道:“顧泰來不是不靠譜的人,若不是發生了大事情,他絕不會這個時候還硬敲門的。”
綠蕪把話對那婆子說了,不一會顧泰來就裹著風雪走了進來。
外面雪很大,雖然撐了油紙傘,但依然遮不住鵝毛大雪。他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