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老爺聲音溫和,一派慈父疼愛女兒的樣子。
“城南賈半仙,四老爺聽說過嗎?”
他當然是聽說過的,不僅聽說過,還知道他說葛碧蓮八字不好,會給身邊的人帶來黴運,府裡還說顧佔雲這個畜生就是被葛碧蓮給衝撞死的。哼!如果這是真的,也算是葛氏幫他解了心頭之恨。
“城南賈半仙卜卦、算命、測風水十分靈驗,整個京城誰都不知道呢?為父自然也是聽到過的。”
“他說新夫人葛碧蓮八字不好,會衝撞身邊的人,害死了三老爺。”顧重陽擔憂道:“我原先還不信,可她進門才幾天,又是三老爺無緣無故地暴斃,又是侯位旁落,又是姚真真的事情敗露,接二連三全是倒黴的事情,讓人不得不信吶。雖然怪力亂神不能盡信,但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四老爺跟葛碧蓮是夫妻,朝夕相對,也要當心才是。”
四老爺聽了,心中頓生不妙之感,是啊,他怎麼忘了,葛氏若真的是八字不好,能衝撞別人,自然也是衝撞自己啊。這種事情還真不好說,若是假的便也罷了,可萬一是真的,自己以後豈不是黴運當頭,衰運連連?
腦海中閃過葛碧蓮嬌滴滴的樣子,四老爺趕緊搖了搖頭:“這一切都是巧合而已,賈半仙不過是胡說八道,也就是你們這些內宅的婦人會上當受騙,為父是朝廷命官,有文曲星老爺保佑,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是影響不了我的。”
那你為什麼臉色緊張?分明是信了。她已經成功地在四老爺心裡紮了一根刺,以後四老爺官運衰敗,那都是葛碧蓮八字太硬的原因。
顧重陽見自己目的已經達到,也不再多說,笑著道:“四老爺快去呂家,此事宜早不宜遲。”
四老爺剛剛出門,綠蕪就臉色凝重地走了進來:“小姐,臨江侯府來人了,說臨江侯世孫身受重傷,已經在彌留之際,要請你過去。”
臨江侯世孫,那不就是郝邵陽?說起來,他們的確是有好一陣子沒見面了。只是他是侯府世孫,自己有武藝在身不說,又有兩個功夫高強的張三李四作為護衛,他怎麼會身受重傷?
難道他遭遇了什麼不測?
顧重陽臉色大變,站起來就朝前廳走去。
來的是一個三十多歲的夫人,她穿著青碧色的緞子對衿衫,梳著圓髻,打扮得富麗堂皇,正在跟崔老夫人說話。見到顧重陽,她立馬盯著顧重陽,上上下下將她打量了一番,眼神有些犀利。
“重陽,這位是臨江侯府二夫人,臨江侯世孫身受重傷,太醫束手無策,聽聞你有醫術,特意登門想請你去給臨江侯世孫看病。”
顧重陽的心不由一沉,看來這事情八成是真的了。
顧重陽聲音繃得很緊,焦急道:“伯祖母,既然如此,那我這就去一趟臨江侯吧。救人如救火,一時半刻都耽誤不得啊。”
臨江侯府。
郝邵陽的院子裡圍滿了人,臨江侯老夫人,臨江侯府二老爺,皇后派來的宮中嬤嬤,還有七八個一籌莫展的太醫,一個一個全是愁容滿面,神色焦急。還有一個身穿寶藍色箭袖衫的俊朗少年,雙目通紅,神情悲傷中帶著幾分自責。見到顧重陽的時候他直接衝了上來,特別的顯眼。
“你就是顧四小姐嗎?”不待顧重陽回答他就道:“少陽他傷的很重,那些太醫都是沒用的飯桶,少陽說只有你能救他,你快跟我來。”
他帶著顧重陽走進了郝邵陽的起居室。
雕花羅漢床上,躺著一個少年,他穿著月白色中衣,面黃如紙,嘴唇慘白,雙目微合。
顧重陽的心不由就是一緊。
郝邵陽,他的精神很不好,臉色如此的差,分明是受了重傷。
顧重陽大步走到床邊,正想掀開被子給郝邵陽診脈,原本昏睡的郝邵陽突然醒了過來。
第一時間就是皺眉頭,傷口太疼了。
可當他看清楚眼前站著顧重陽的時候,他原本晦澀的雙眼裡突然綻放出一絲光彩:“你來了。”
他的聲音很虛弱,說話的時候眉頭緊鎖,牙關也咬著,分明是強制忍著痛。
他是如此的脆弱,好像輕輕一碰觸就會破碎。跟從前那個如龍似虎,朝氣蓬勃的少年的判若兩人。
想起他逗自己笑,跟自己拌嘴,討好自己的種種,顧重陽只覺得眼眶泛酸,心也像被人揪住了一樣。
“你……你傷在哪裡?我幫你看看,好不好?”
“我真是沒用,本來想做一番大事業讓你對我刮目相看,沒想到反而把自己折了進去,還是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