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位不到一尺高的僧人,以神念掃過時竟然沒有發現他。
看見此“人”的一瞬,遊方不禁想起在楚陽鄉見到的那株建木,感覺卻有微妙的不同,眼前這“人”的氣息,分明與漫卷狂沙中的不動安寧融合一體。
遊方看見的確實是一個“人”,而不是一尊塑像,他能分辨清楚。
什麼人只有不到一尺高呢?其實他眼前端坐的,是一位古代高僧圓寂時伴隨虹化留下的金剛報身。
遊方曾在無衝派祖師殿中見過顯化真人的遺蛻,端坐千年依然栩栩如生。但此刻所見這位僧人的金剛報身,卻與坐化遺蛻不同,縮至不足一尺高堅愈金剛,也就是傳說中的金丹舍利身。
這並不是一般人所謂遺體的概念,不能用生或者死來形容,這位古代高僧曾在此閉關修行,也在此破空而去,留下那脫枷剎那的永恆示像,世人所能見的,就是他這一世報身所凝鍊的金剛舍利相。
在名山寶剎中,歷代高僧或有留下金剛舍利身,傳世至今者皆被視作人間至寶珍藏供奉,不可能像遊方此時這麼隨意的見到。
遊方跪拜於地,向這位不知名的古代高僧行禮,內心感受到的是震撼卻非震驚,禮畢起身走到石窟的一側,在這風沙肆虐的奇異安寧中靜靜的端坐,恰如他穿越風沙而來的形神心境。
第三百五十九章 一砂一世界
遊方在清晨太陽初升時於魔鬼城的中央遭遇了安左傑,一番激戰中戈壁上起了沙塵暴,遊方手刃安左傑卻被狂風捲走,落在魔鬼城的邊緣。
當他穿越風沙來到這間石窟中定坐時是正午,也恰好是韓知子等人在敦煌郊外被風沙所阻的時間。
遊方在石窟中定座的時間並不長,大約在一個時辰左右,一片寂靜中神念精微感應天地的咆哮,直至沙塵散去。這場風暴來的快去的也快,當最後一縷風尾打著旋消失在魔鬼城中,塵埃落定,炙烈的陽光又灑向蒼茫大漠。
遊方站起身來走到石窟門口,再度向那位高僧行禮下拜,就如拜這安寧不動的天地山川、神念合形的婆娑世界。然後他轉身走了出去,遠望陽光下的大漠戈壁,寂靜中熠熠有輝,那肆虐的沙塵已毫無痕跡可尋,入眼是多美的景色!
他是從天上飛過來又穿越了沙塵暴,但揹包一直牢牢的背在身上,這個揹包伴隨他走過千山萬水,雙肩揹帶仍然完好,橫帶也牢牢的扣在胸前。遊方解下揹包開啟,取出了隨身攜帶的最後一瓶水,先潤了潤唇喉,然後細細抿飲。
他默默運轉心盤測算了一下方位和距離,決定直接走出魔鬼城,往南偏東方向穿越沙漠走到戈壁邊緣,就是來時停車的位置,希望那輛經歷沙塵暴之後的越野車還能開,不能開的話步行走到公路上也可以。
遊方走向歸途,沙丘上留下一行淺淺的足跡,起起伏伏不緊不慢,每一步的步幅幾乎都是一樣的。就這麼默默的走了一個多小時,他突然扭頭看向正南方,耳中隱約聽見了馬達轟鳴的聲音。
時間不大,一輛摩托車出現在遠處的沙丘上,騎車的人滿面風塵,遠遠的看見遊方就驚喜的喊道:“遊大哥,謝天謝地,找到你了!……這要是讓你跑丟了,我回去之後可怎麼交待呀!”
遊方也喊道:“小閒,你怎麼會在這兒?”
說話間華有閒已經來到近前,跳下摩托車答道:“那些風門前輩去接應你,遇到沙塵暴沒法過來,我聽說之後也很擔心,問曹錦大哥弄了一輛摩托,等風沙小些就直接穿過來了,真走運,還沒有到魔鬼城就遇到遊大哥了,你沒事吧?”
遊方現在的樣子好似經歷了一場洗劫,外衣的一條袖子沒了,兩隻褲管也碎成了喇叭花,鞋幫子上破了幾個洞,都能看見腳指頭。他左耳垂結著血痂,臉上以及露出破褲子的腿部面板上有細細的紅絲,仔細看是被風沙擦傷的痕跡。
他的模樣雖然有點“慘”,但神情卻一點都不狼狽,氣度雍容精神飽滿,華有閒上上下下瞅了半天也沒發現遊方有什麼不妥,終於鬆了口氣。
遊方也在打量華有閒,他滿身風塵,連衣帽內都是細沙,顯然是在沙塵暴沒有完全停歇時就闖進了大漠。再看他騎的摩托,與遊方當初騎到松鶴谷的那輛派出所的破摩托很有一比,痕跡斑駁連漆都掉的差不多了,就這麼隨手扔倒在沙丘上,輪胎還在打著旋。
也不知曹錦從哪兒找的這輛摩托借給華有閒,看上去雖然又舊又破,但保養得很好效能也是極佳,能穿越沙漠騎到這裡來,看剛才飛馳的速度還挺快。摩托後座掛著兩個包著黑布的大塑膠桶,一邊是水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