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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部分

地上,也來不及去撿。面頰滾燙,腳底下輕飄飄的,彷彿不受自己控制。

突然咻的一聲,竟是一枝箭擦著她的臉頰飛了過去。她只覺得右耳一陣火辣辣的痛,電光火石間,驀然想起當日在空坑逃命時,那擦著自己身子飛過的箭矢,還有那一派斷崖、大江……她尖叫一聲,全身一下子沒了力氣,踉蹌著絆倒在地上。幾柄腰刀瞬時指到了她的面門,幾隻手像鉗子一樣把她拽了起來。

她忍不住哭出聲來,知道自己徹底輸了。

但是她在一群守兵背後,看到了一個黝黑高大的身影。小黑子一臉焦急,背上還揹著一袋她買來的筆墨紙硯,口中“嗬嗬”叫著,一雙大黑手分開守兵,大步趕過來。他的一步頂得上常人的三步。他這般面貌,惠州城裡獨一無二。眾兵卒知道他是文璧府裡的人,一時間沒人攔他。

奉書終於後悔了,嗚咽道:“小黑子……快救我……我沒想害你們,我只是……嗚嗚……你快讓他們放了我……別殺我……”

那守城的長官朝小黑子略略一揖,問:“這姑娘,果然是文大人府上的?”

小黑子點點頭,瞪了那些守兵一眼,他們便收了刀,放了她的胳膊。

這時候,她的幾個丫環才哭哭啼啼地趕了過來。她們叫著“小姐,小姐!”一時卻趕不到她身邊。城門口早就堵了一群百姓,吵吵嚷嚷的看熱鬧。

奉書見守兵都已經退下,忽然心中起了個滑溜念頭,一把推開小黑子,轉身又要跑。可是小黑子的長胳膊一伸,便又把她撈了回來。小黑子神情有些焦躁,一把拉住她,便往回走。他的手好像鐵鑄的一樣,任憑她怎麼甩,都甩不掉。她想咬他,可是他太高了,夠不著。

*

她一進府門就跪下了。文璧鐵青著臉,一言不發地看著她。

身上的東西被一樣樣翻了出來:城門口丟下的匕首、磨得雪亮的剪刀、幾件金銀釵環、狗尾巴草編的一大堆首飾、寫著父親詩句的紙、還有……

“別動!別動那個瓶子!”她不顧一切地撲了上去,雙手緊緊抱住瓷瓶,把它壓在身子底下。

文璧怒不可遏,見她還敢造次,狠狠踢了她一腳。他是從公堂上匆匆趕來的,腳上穿著皮製的官靴。她被踢得滾了一兩丈遠,肋下痛徹心扉。兩隻手仍是緊緊握著,死活不松。

幾個丫環匆忙跪了下來,你一言我一語地謝罪,給她求情。

文璧並不知道那瓷瓶裡的乾坤,但那匕首和剪刀已足夠讓他大發雷霆了。

“說!為什麼要出城?為什麼要逃?為什麼要傷人?”

奉書的意識都是模糊的,只聽到了二叔的最後一句話,隱隱約約地想:“還好,那人沒死……”

“你知不知道你今天惹了多大的事!”

她掙扎著爬起來,蜷成跪下的姿勢,像蚊子一樣細聲說:“對不起……”

“對不起?這話應該我說才對吧!你偷偷準備了多久?你到底要幹什麼?你說,二叔到底哪裡對不住你了?”

她說不上來。二叔哪裡也沒有對不住自己。她覺得自己後悔了,但悔的並不是逃出去的心思,而是那個幼稚得可笑的出逃計劃。因此她抿住嘴,把手中的瓷瓶塞到懷裡深處,不說話。

文璧怒道:“在外面野了那麼久,一點規矩都不懂了,是不是?你在家時,你爹是怎麼教訓你的?”

奉書忽然有了一絲凜然的感覺。成王敗寇,敢作敢當,自己沒做好的事,自己承擔後果便是。於是她微微抬起頭,說:“他會打我……”咬了咬嘴唇,又補充道:“可是,可是也沒打過太多次……”

“打。”

周圍的下人都吃了一驚,有幾個囁嚅著不敢說話。

“我說了,打!”

於是奉書讓幾個丫頭婆子按住,狠狠吃了一頓筍炒肉。竹板上的筋絡嵌進嬌嫩的皮肉裡,發出悶悶的響聲。她開始還以為自己能堅持到最後,可是隻過了一小會兒,眼淚就簌簌而下,鈍痛變成了*,*又重新變回了鈍痛,直痛到脊樑骨裡。

若是小時候,她是會向父親撒嬌討饒的,可是現在,大約說什麼也是沒用的。況且,她已經忘了怎麼撒嬌了。

況且,小時候,她捱打過後,睜開眼,看到的是一個溫馨的家,是母親心疼的眼神,間或還有喂進嘴裡的一顆蜜棗。可是現在,她睜開眼,看到的只是一片冰冷的地板,和一雙黑漆漆的官靴。

她想到小時候,便嚎啕大哭起來,怎麼也停不住。她看到二叔微微閉了眼,轉過臉去,可是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