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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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闊闊真不會說漢話,打蒙古話笑道:“蠻子姑娘也認得書本?也識字?”

說得好像韃子比蠻子更有文化似的。奉書心中冷笑,不動聲色地答:“是。”

真金忽然沉下臉,道:“為什麼要亂動房裡的東西?薩仁是怎麼教的規矩?”

奉書心中砰砰直跳,想解釋,可她的蒙古話眼下捉襟見肘,除了幾聲“是”,也答不出更復雜的話了,心中一急,乾脆用漢話道:“我們漢人的規矩,從來是要敬惜字紙,我從小就看不得書本紙張被糟蹋,不管一管,就全身不好受,夜裡睡不著覺。就算你們要罰我,我也非伸手亂動一動不可。”

她這話說得衝,直接“你”、“我”云云,若是漢人世家裡有丫頭敢這麼說話,非被打嘴巴不可。但奉書這些日子已經看出來了,蒙古人粗疏質樸,不在乎這些虛禮,是以厚著臉皮,直來直去地說了一通。反正她對什麼太子、太子妃也沒多少敬意。

真金果然沒追究她的用辭,而是哈哈大笑,也改用漢話,問她:“你家裡以前是南朝做官的?”

奉書心中一驚:“他倒猜得準!”竭力做出平靜的神色,搖搖頭,把背熟了的身世說辭又重複了一遍。

(以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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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齊太史簡,在晉董狐筆·

春夏之交的天氣,空氣中已經開始偶爾的燥熱。奉書正在自己歇息的小院子裡排隊等著打洗臉水。和往常一樣,巧奴仍是日日看不慣她。誰叫這是唯一一個不肯聽她擺佈的小新人?

但這些日子的鬥智鬥勇下來,巧奴也已經收斂了許多,不再敢像那日那樣隨意陷害戲弄。只是攏了幾個和她一夥的丫頭,故意插隊佔位,讓奉書半天打不到水。

奉書知道她在變著法兒的孤立自己,也不急,也不鬧,靜靜在樹蔭底下等著。等巧奴對婉桐使個眼色,讓她也來幫助擋路的時候,奉書一步跨上去,撥開她手中的臉盆。

“婉桐姐,我今天實在趕時間,讓我先來吧。”

婉桐是一群丫頭裡性子最軟弱的。那天薩仁懲戒了奉書,婉桐卻因為巧奴的一句話而免於處罰……那自然是巧奴離間拉攏人的手段。婉桐果然中計,慢慢的也不和奉書太親熱了。但奉書看得出來,婉桐對自己還是頗有歉意的。畢竟整個院子裡,就她們兩個南人丫頭,一開始又是那麼親密。

於是眼下婉桐也不好意思回絕她。巧奴連連用眼色授意。奉書乾脆輕輕將婉桐推開,自顧自地打了一盆水。她早看出來了。婉桐逆來順受,雖然不肯主動做什麼事,但若是自己強硬起來,她多半也會順水推舟,傳達給巧奴的意思不言而喻:這是別人強迫的,可不是我婉桐故意要和姐姐你過不去。

也許當奴才當久了,自然而然就能學到這些明哲保身、兩邊都不得罪的各種小手段。

可是巧奴那肯善罷甘休,見奉書微微露出勝利的眼神,乾脆親自上陣,和她擦身而過的時候,手肘一抬,便去撞她手上的臉盆。

以奉書的身手,自然有幾十種方法讓她撲個空。可是剎那之間,奉書餘光看到院子外面似乎走來一個面孔陌生的婦人,下人打扮,身上的服飾卻比這院子裡的幾個粗使丫頭都要華貴,頸中閃閃的,還掛了一串珍珠鏈子。她身後還跟著兩個小丫頭。

奉書心念一動,手一鬆,便任巧奴打翻了手上的臉盆。微微一閃身,盆裡的水就一點也沒濺到身上。反倒是巧奴不知怎的,半邊裙子都溼了。

巧奴大怒,柳眉倒豎,罵道:“走路不長眼睛……”

剛說一半,便連忙住了口。那戴珍珠鏈子的婦人已經走進小院,正看到巧奴渾身*罵人的樣子,皺了眉,道:“這是哪個屋子的奴才,笨手笨腳的,還這般壞脾氣。”

巧奴此時也看清了那婦人的衣飾,知道是個管事的小頭目,連忙訥訥道:“我、我不是……”指了指奉書,“是這個蠢丫頭……”

奉書從容撿起臉盆,放到一邊,看清那婦人的面孔,朝她福了一福,“見過珊竹姑姑。”

巧奴一愣,不知奉書何以得知這人的名字。奉書卻心裡清楚,這個叫珊竹姑姑的,是在太子妃房裡服侍的老人,住在太子府的另一頭,地位並不算高,平日和薩仁手下的丫頭少有來往,只是在逢年過節、下人奴婢互相走動的時候露過幾次面。巧奴她們平日裡自己的活計還忙不過來,自然不會留意這人的名字,但奉書時刻記著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