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硬。”
“他們若是帶你去上都,那裡可會冷,你從來沒去過那麼北邊的地方……”
她忍不住撲哧一笑,“師父,我能照顧好自己。你說,是不是捨不得我了?”眨巴眼,等他回答。
杜滸一怔,“不是……”又改口:“我是怕你……”
她不等他說完,笑道:“我也捨不得你呀!你放心,我雖然住在別處,但肯定會時時回這裡來看你的。”
杜滸卻哼了一聲,“回這裡來?我看未必能罷。”
奉書睜大眼睛,沒明白他的意思。
杜滸不再解釋,只是每日給她講些世事冷暖、人情規矩之類。她被他翻來覆去的說得有些不耐煩。自己腦瓜也不算笨,也好歹長到十三歲了,怎麼他還老是把自己當小孩?
“這些我以後慢慢都會懂的,我自己不會學嗎?況且,你的那些規矩,未必放之四海而皆準啊。”
杜滸見她一副胸有成竹的神色,嘆了口氣,點點頭,“是,你是個機靈的孩子,以後都會學到的,不用我說。”
她撇撇嘴。機靈就機靈吧,非要加上“孩子”兩個字。
她覺得師父這一陣子簡直像自己以前的乳母一樣嘮叨多事了,心中頗不以為然。然而等真正到了那一天,捨不得的卻是她自己。
那天杜滸照常出去做工,照常給她佈置功課。奉書留在家裡,練了一會兒,不覺心煩意亂,走到院子裡,望著兩間小屋出神。
她忽然想起來自己的被子還沒疊,連忙進屋都收拾好了,把床鋪理得平平展展的,把自己的衣服一件件折起來,放在炕頭。布娃娃收回櫃子裡,象棋棋子摞到盒子裡,鞋子在炕邊擺好,散在桌子上的零嘴收攏到碗裡,枕頭下的一把貓鬍鬚一起打了個結,防止它們散開。
她向徐伯要了掃帚,掃完了兩間屋子,又把院子裡的落葉掃得乾乾淨淨,在牆角堆了一堆。
她跑出去打了一瓶酒,經過一個小攤時,又忍不住花三文錢,買了一包熱騰騰的鹽焗蠶豆,一起放進杜滸房裡。
他的房間也不整齊。早上他出去得急,一件換下來的中單還沒來得及收,胡亂掛在炕頭。她趕緊給撣了撣;看看沒有汗漬汙漬,又放鼻子底下,翻來覆去的聞了聞。有些他身上的味道,卻又不是明顯的汗味兒,倒還挺好聞的。
她便自作主張,決定這衣服還能穿兩天,就將領口捋平了,給疊了起來。忽然又發現那衣服的袖口磨破了,斷了的線頭毛毛躁躁的甩來甩去。
奉書跑回自己房間,拿來針線,仔仔細細地給縫好了。隨後,乾脆又翻了一遍他的衣櫃,又找出兩件帶破洞的上衣,一隻磨破了的襪子。她也一一修補完畢,整整齊齊地收回櫃子裡。
桌子上放著半杯他早上喝剩的茶。她端起來,幾口喝光了,又跑去把茶杯刷乾淨。最後,又把他的被子疊疊好,枕頭放放好,褥子拉拉平。看看四周,再沒有可做之事,不由得悵然若失。
徐伯看她進進出出,忙忙碌碌了一下午,呵呵笑道:“多懂事的孩子,你瞧瞧,知道主動做家務啦。小六,你也不學著點。”小六唯唯連聲。
奉書忽然也對徐伯和小六哥有些捨不得,上次自己害得他們驚嚇了一番,生意也耽擱了好幾日,直到現在,心裡還有些愧疚呢。
她微笑道:“是啊,我正要去打水,也幫伯伯打一桶吧?”
“哎喲,不用的,你一個女孩兒家……”
可沒等徐伯說完,奉書已經拎起他的水桶,一溜煙跑到衚衕口的水井去了。
她打好兩桶水,吭哧吭哧的挑了回來。想了想,又燒開了一壺,晾在幾個碗裡,這樣杜滸回來就能喝到涼開水。最後,她又往茶壺裡裝了些茶葉,讓他回來就能泡上新茶。
估摸著杜滸快回來了,一抬頭,天上捲來一片烏雲,緊接著轟隆隆一聲雷響,墨色昏黑,雨點子刷刷的落了下來。
此時已是深秋時節,一場秋雨一場寒,空氣中滿是潮溼的水汽,提前送來了凜冬的訊息。奉書身上被打了幾滴雨,登時一哆嗦,趕緊躲進屋裡,加了件衣服。
突然想到杜滸出門時也沒帶傘,也沒帶蓑衣斗笠,這下可要淋得夠嗆。
平時杜滸也是不怕雨的,*回來的次數也不少。但今天分別在即,總要稍微對他好點。
奉書披上一件厚衣服,抄起一把傘,一推門,狂風暴雨劈頭打下來,呼呼的響。她用傘撐開路,一點點挪出院子,貼著牆根,朝衚衕口蹭過去。
地上已經積了一個個水坑,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