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元兵來得太突然,我和娘本來被幾個人護著,但他們後來也都出去應戰,我聽到外面一聲聲的慘叫,暈了過去,等醒來時,已經和娘捆在一起了。旁邊全都是被俘的軍士和百姓。李恆就在那裡審訊俘虜。問他們爹爹的去向,審過一個,便殺一個……審到我們的時候,俘虜中有好幾個人叫起來,說我們是文丞相的夫人小姐,不能殺,李恆便下令把我們單獨關押起來。走在山道上的時候,娘突然對我說了聲保重,縱身就往山崖下面跳……”
奉書張大了嘴,叫不出聲來,雙手死死抓著被子。
柳亭忙道:“你別急,娘只跑出一步,就讓人拖了回來。他們對俘虜看守得緊,早就防著有人尋死……後來一個漢人看守對娘說,她就算想殉夫殉國,也得為活著的孩子打算打算。娘這才斷了尋死的念頭,一路上只是片刻不停地把我護在身邊。有些士兵想對我們……動手動腳……都讓她破口大罵了回去。後來李恆傳出軍令,不得對丞相的家眷無禮,才好些。”
奉書緊緊咬著嘴唇。在她的印象裡,母親就連生氣都是文質彬彬的。她無法想象母親破口大罵的模樣。
“再後來,我們便給一路押送到了大都。一路上的辛苦也不必說,我聽說二哥和兩個姨娘便沒熬下來……進了城,娘便和其他被俘的命婦一道,被帶到宮裡審訊。我則被帶進了太子府,做奴婢。我哭鬧了三天,被打了三天,只好認命。”
柳亭說得平平淡淡,彷彿只是在講述一個別人的故事。奉書卻滿眼痠酸漲漲的,只想哭。張弘範確實沒有對自己說謊。柳亭確實是一到大都,便被沒入了太子府。那時候二姐才多大?她會有多絕望?
奉書低聲道:“所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