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大人做媒,給他娶了個漂亮的小丫環,去年剛剛生了一對顏色很奇怪的雙胞胎。”
奉書撲哧一笑,眼眶卻溼了。
林澤忙道:“你想他們了?你要不要回你的家鄉,見他們一見?可以悄悄的見……”
奉書猶豫了片刻,說:“不用了,你也不許和二叔說到我。”
林澤有些不解,但還是點了點頭,轉而道:“那,那你還有別的事嗎?我一會兒要去應卯了……”
“當然有事。我可不是來專門嚇你玩的。”
林澤一愣,隨即明白了,轉到她跟前,朝她作了個揖,“文姑娘,若是你說的還是上次那件事,我……那可要恕我愛莫能助了……”
奉書早知道他會找藉口推辭,依舊不依不饒地說:“舉手之勞,絕不會連累到你。”
林澤生得胖乎乎的,看著一副優柔寡斷的神氣,可在這件事上卻出奇地堅決,“不行。”
奉書冷笑,“那麼你又為什麼不去告發我?”
林澤正色道:“子曰:不在其位,不謀其政。你再做下什麼殺人越貨之事,那是刑部的管轄範圍,並非我的職責所在,看在以前的情分上,我會盡量不聞不問。可現在你要我幫你偽造身份,混入荊湖漢軍,我若答應,那便是濫用職權,擾亂民間戶籍秩序,對不起我轄境內的百姓了。”
奉書心中暗罵他迂腐,平心靜氣地道:“不過是一張文書的事,我保證不會拿它去禍害百姓。”
林澤懷疑地看了她一眼,沒說話,但意思很明顯:“你敢說你偽造身份,不是為了殺人報仇?”
奉書低低一笑,算是肯定了他的懷疑,但隨即又說:“開個條件吧,你要我怎樣,才能幫我開出一張假軍籍?你要多少錢?”
“多少錢都不行。”
奉書見他一副油鹽不進的神色,氣得伸手就想去拔匕首。誰知林澤臉色一白,依舊斬釘截鐵地道:“就算把刀架在我脖子上,也不行。”
奉書聽他這麼一說,反而笑了:“林相公,以後你一定是個剛正不阿的父母官,我先替江西的百姓謝謝你了。”
“恭維我也沒用。”
奉書咬牙哼了一聲,不說話了,目不轉睛地盯著他的圓圓臉。
林澤忽然臉紅了,問:“你、你瞪我幹什麼?”
奉書心中暗笑他沉不住氣,盯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字地說:“蝸牛,記得你老爹是怎麼死的嗎?”
這次林澤沒有反駁“蝸牛”這個外號,而是低下了頭,靜了好一陣,才輕輕點點頭。
他當然不可能忘記,小時候相依為命的阿爹,那個憨憨的捕蛇人阿永,是怎麼被五虎大王壓榨多年,最後被洩憤殺害在叢林中的。
奉書觀察著他的神色變化,“怎麼,這幾年舒坦日子過得美了,沒想過報仇?”
林澤唇角發顫,無意識地抓捏著桌子上的公文,許久才道:“我、我現在力所不及……等以後……”
奉書冷笑,“諒你也沒這個本事。要是我能幫你老爹報仇呢?”
林澤睜大了眼,“你、你怎麼能……”
奉書道:“你先別管我能不能。我問你,舜為天子,皋陶為士,瞽瞍殺人,則如之何?”
她引用的是《孟子》裡的句子。有人問孟子,如果舜的父親殺了人,由清廉的皋陶作為法官審判,作為天子的舜應當怎麼辦。而孟子的回答,則是所有上過幾年私塾的孩子都能背出來的。孟子說,舜應當以孝義為先,帶著父親“竊負而逃”,放棄天子的位置。
林澤熟讀孔孟,自然也明白奉書的言外之意。當“孝”與“法”衝突時,自然是“法”要給“孝”讓路。
他囁嚅著說:“如果你真能給我老爹報仇,當然……當然我無話可說,就算把命給你也行。可是害我老爹的人,那個什麼五虎大王,都是厲害角色,當時我太小,連他們的名字也不知道……”
奉書不等他說完,抓起地上的革囊一傾,裡面立刻骨碌碌滾出三個人頭。其時天氣嚴寒,人頭尚未腐爛,三張臉上神情各異,都帶著臨死前的恐懼。
林澤眼睛一直,一聲不吭,咚的一聲暈倒在床榻上。
奉書微覺歉意,抓起一塊布,將三個人頭蓋上,在椅子上坐了一會兒,林澤滿頭大汗地醒了過來。
“文姑娘,你、你……你還說不是來專門嚇我玩的……你幹嘛隨身帶著這些東西……”
奉書笑道:“為了取信於人啊。”不慌不忙,將五虎大王裡每個人的下場細細地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