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慌。白天她焦急忙碌,聽到屋外的路人之聲,不時擔驚受怕,尚且無心胡思亂想,可現在,遠處村莊的雞犬之聲漸喑,她只覺得一陣淒涼之感又席捲全身,點了蠟燭,燃了炭盆,怔怔地望著燭火出神。
杜滸雖然在旁昏睡,她卻不敢多看他一眼。方才薛氏的那一句無心之言,一直在她心裡翻來覆去地響著,讓她好不煩躁。
最初識得他時,他是大人,她是小孩。她拜他為師,跟在他後面做小尾巴,心中隱隱約約的,似乎便是把他當成了父親的替身。那之後,雖然他有時候會斥責她,會蠻橫地管束她,她也全不在乎,反倒覺得這才是一個長輩該有的樣子,才能有些家的感覺。
可現在自己不是小孩子了……從父親離她而去的那一刻起,她就長大了,不再需要師父像父親一樣庇護她了。現在,她是個和他一樣的大人。她已經十五歲了。大姑娘,小女人。雖然沒人給她行笄禮,但畢竟也到了及笄的年紀,可以嫁人了。薛氏不就把她認成小媳婦了嗎?
薛氏管他叫什麼來著?“當家的”……說的是丈夫嗎?真有趣,她頭一次聽到這種市井俚語,粗俗是粗俗,卻也真親切……
奉書捂住臉,想笑,又想哭。不能再想下去了,再怎樣,也不能對師父產生那種想法……從小讀過的書、聽過的道理、耳濡目染的禮義道德,都明明白白地告訴她,弟子事師,敬同於父。要是自己有一分一毫對他不敬的念頭,那簡直和與自己的父親一樣荒唐。
可是心中的那一小團火,卻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