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皺,不悅地問道:“許大人,你有何見教?”
許梁朝鄧按察使拱拱手,忍著怒氣沉聲問道:“敢問鄧大人,關於平涼知府陸一發貪墨一案,可曾定罪?”
鄧水清道:“許大人說笑了,目前此案尚在審理當中,自然未曾定罪。”
許梁又問:“那使部可曾行文,撤消陸一發平涼知府的職務?”
鄧水清愣了愣,道:“這……本官已經向吏部提請,但吏部的行文尚未下達下來。”
許梁冷笑一聲,一指陸一發,“也就是說,陸知府只是略有貪墨嫌疑的一知知府?尚是官身?”
鄧水清再一次愣了愣,他轉眼間便明白了許梁想說什麼,臉色難看地道:“倒也可以這麼說……”
“那本官倒不理解了,陸知府一未定罪,二未罷職,按察使司有何種理由摘了陸大人的烏紗官袍,還鐐銬加身?”許梁怒聲喝道,“鄧大人可是欺我平涼府無人作主了嗎?”
“這個……”鄧水清為難了。
“許大人!”宋時文恰到好處地插嘴進來。陰冷地一笑,道:“陸一發乃是待罪之身,審訊期間摘除官衣也是為了審訊方便。”
許梁轉頭怒瞪著宋時文。喝道:“此案到底是鄧大人主審還是你一個平頭百姓主審?”
這一聲平頭百姓說出來,宋時文就如同突然被蛇咬到了一般,幾乎跳了起來,怨毒地瞪著許梁,甩袖道:“宋某這是代鄧大人向你說明情況!”
“哈,”許梁道:“鄧大人是堂堂正三品的按察使,為官十多年。老成持重,經驗豐富,如何審訊問案難不成還要你一個連九品芝麻官都夠不著的人來教?”
“你!”宋時文氣得渾身顫抖。一雙乾瘦的手上青筋突起,瞪著許梁,忍著怒氣道:“宋某也就這麼隨口一說,許大人若認為不妥當。便當宋某沒說過。”
許梁不屑地哼一聲。轉而問鄧水清,“鄧大人,本官認為,鄧大人如此對待宋知府,殊為不妥。”
“那……依許大人之意,該當如何?”鄧水清知道許梁抓住了他的漏洞,便沉聲問道。
許梁想了想,道:“既然陸大人仍是官身。那便與一般的待審案犯有所區別,本官以為。鄧大人該賜座椅,陸大人有權坐著回話。”
許梁話未說完,宋時文便忍不住又怒喝道:“豈有此理!自古朝庭審案,哪有案犯坐著回話的道理!”
許梁冷笑道:“公堂之上,連個布衣百姓都可以隨堂聽審,干預審訊,堂堂正四品知府,坐著回話,有何不可!”
宋時文又是氣得不輕,顫抖著手指著許梁,點了好幾點,怨毒地看著許梁,忽然神情緩和下來,朝許梁冷笑一聲,垂下手臂,居然不再爭辨。
鄧水清一臉為難,案犯坐著回話確實聞所未聞,但鄧水清又怕許梁胡攪蠻纏,擾亂審訊過程,想了想,便看向一直未發話的錦衣衛副千戶段志剛,問道:“段千戶,你以為如何?”
段千戶看了看許梁,便悠悠地道:“公堂之上,鄧大人是主審之人,凡事自然以鄧大人的意見為準。不過本官倒覺得,陸大人是否有罪,當以事實證據為斷案依據,至於陸大人是跪著回話,還是站著或坐著回話,這都無關緊要。”
宋時文一聽,心中頓時敞亮,暗道:是這個道理!我與許梁這個時候爭這些細枝末節的東西做什麼,只要一會給陸一發定了罪,順帶著把許梁拉下水,到時候還怕許梁如此囂張嗎?
恰此時鄧按察使詢問的眼光瞟了過來,宋時文便沉著臉,微微一點頭。
鄧水清心中有底,嘴角抽搐一陣,便吩咐道:“既如此,來呀,給陸知府賜座。”
衙役搬來凳子,陸一發便在許梁鼓勵的目光下坦然地坐了。於是戲劇性的一幕審訊場景便出現了。主審的官員和受審的案犯居然都坐著,一問一答,兩個人面對面的倒像是在談判。
許梁對於陸一發貪墨的案情毫無興趣。經過黃道周的暗中提點,陸一發對於鄧水清的審問,一概以不知情或沒做過當場否認,而且底氣十足,因為黃道周告訴過他,只要緊持否認,那便安然無恙,跟那所謂的貪墨案有關的線索,黃道周都已經擺平了,沒有留下任何把柄。
審訊過去了一個多時辰,鄧水清也沒問出什麼有用的東西出來,而且許梁和段志剛就在一旁虎視眈眈地看著,鄧水清又不敢當堂用刑,幾次將目光轉向宋時文,宋時文都當作沒看見。
因為宋時文對於陸一發的貪墨案一點都不在意,他在意的是接下來的審訊。
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