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裡隱隱有些不安,難道就因為這樣,行素後來才會認無間爹孃為義父義母,頂替無暇嫁給了君洛北?有了蘭朝皇帝做後盾,找回白林就容易多了。
二見非離
晚上睡覺的時候,無間不知道從什麼地方拿出一個白瓷小瓶,瓶口緊緊塞著一個木塞,為了密封良好,木塞周圍還裹了一層紅布。看他雙手小心翼翼的模樣,瓷瓶裡裝的東西肯定頗為珍貴。
“瀾兒,今日上午的情景你也看到了,縱使顓孫一族見慣風浪深諳人情世故,卻也忍不住為你的傷口震驚,更逞論那些普通老百姓了。所以……”
他的語氣變得躊躇起來,一邊深切地望著我,一邊握緊了手中的瓷瓶。我見這情景頓時明白了他的意思,估計是找到了什麼難得的良藥來給我治療臉上的傷痕了,卻又怕我拒絕,故而欲言又止。
“無間,這傷口再過一月就會徹底結疤好了。”我逃避著那雙琥珀色眼裡殷殷的期望,低頭說道。
“我知道,可這瓶子裡的藥能加速你傷口的癒合。”他的語氣有些急。
“兩月前我不是說過了嗎?”受傷最初,他就提出了要給我傷口敷藥,被我拒絕了。既然都決定徹底毀了,當然要堅持到底。
“那時你說讓傷口自動癒合,可現在等了兩個多月了,你的傷口還不時有膿血流出。……我很擔心。”
“傷口裡有蝕骨粉,自然癒合得比較慢。”我把頭埋得更低了。
“蝕骨粉!”無間的聲音瞬間提高,“你怎麼不早說!”
“……反正都是要有這幾道傷疤的。”我的意思很明顯,說不說都無所謂了。
“瀾兒!”無間抓住了我的肩膀,衝我低吼了起來,“你到底知道不知道,傳言被蝕骨粉所沾的傷口,一旦徹底結疤就永遠不能消除了。”
“難道你原本打算以後把我容貌恢復?”我抬眼看向他。
他的眉頭緊鎖,眼底憂鬱頓起,“瀾兒,我實在不忍心……”
我抬手止住了他的話,堅定地望著他:“話我早就說得很清楚了,比起你為我承受的一切,毀了這張臉又算得了什麼。”
“我明白我明白,可是也不用一輩子都毀了,等這兩年的風頭一過,你即使恢復了容貌,相信也不會引起太大的波瀾。”
“那時候我已經坐穩了城主夫人的寶座,顓孫族人再怎麼反對也沒用了是吧?”我定定地注視著他。
琥珀色眸子裡閃過一絲狼狽,“瀾兒,你能這麼維護我,我當然很感動。雖然你我都不是在乎外表之人,可是……看著你如今為我承受的一切,明知道你心裡一點也不在乎,可是身為一個男人,身為你的相公,我卻很難受。”
說到這裡,無間盯著我的視線裡出現了深深的痛楚,“我真的很難受,我只想給你一切最好的,卻不想我的愛引起了你這麼多的坎坷,先有之前的難產,再有後來的毀容,昨晚甚至還突發了一場人為的大火,我甚至不敢保證以後還有沒有別的什麼意外。”
“無間,這些都是我自願的,你真的不用自責了。命運無常,哪能事事完美沒有一點波折的?”看著無間的痛楚,我也急了。
“那你能不能少一點固執,為我稍微讓步一點,讓我嘗試治療你的傷口?”
“無間……很抱歉,其餘我們都可以好商量,就這個問題……我不會退步的。”我歉意地望著他,這張臉,我是真的不打算恢復了。
……
屋子裡陷入了深深的沉寂,蠟燭已經燃到了最後,流了一桌的淚。餘下的縷縷輕煙,慢慢在夜風中散開。
“即使我會因你的傷痕痛苦一輩子,你也不會讓步嗎?”沙啞的嗓音打破了良久的沉寂。
無間的臉,在即將熄滅的暗紅燭光裡,繃得死緊。額頭的青筋隱約可見。
我的心裡一凝,為著他話裡的涼寂,也……為著他眼底的絕望。感覺眼前之人的內心充滿了洶湧澎湃的憤怒。
我眨了眨眼,沒錯,他真的瀕臨一種憤怒的邊緣。我的眉,不自覺地蹙緊了。
“你之所以這麼堅持,……恐怕不止是為了我吧?”與臉上的表情一樣緊繃的聲音,說得艱難無比,狠狠地砸到了我的耳朵裡。
我睜大了眼,不敢置信地看向他。
“如果你以完好的容貌再次嫁給我,固然我會受盡天下人的非議,但某個人何嘗不也如我這樣,而且比我所受更甚。”
深沉的眼,幾近墨黑地望著我。在燭火熄滅的剎那,我分明看到了憤怒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