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和前不同了吧。“
到了孔特甫,我們去探聽先生的住所,立刻就探聽到了。原來在那裡誰都認識先生。
我們出了街市,折向那籬間有花的小路。
父親默然地似乎在沉思往事,時時微笑著搖著頭。
突然,父親站住了說:“這就是他!一定是他!”我一看,小路的那邊來了一個帶大麥稈帽的白髮老人,正拄了手杖走下坡來,腳似乎有點蹺,手在顫抖。
“果然是他!”父親反覆說,急步走上前去。到了老人面前,老人也站住了向父親注視。老人面上還有紅彩,眼中露著光輝。父親脫了帽子:“你就是平善左。克洛賽諦先生嗎?”
老人也把帽子去了,用顫動而粗大的聲音回答說:“是的。”
“啊!那麼……”父親握了先生的手。“對不起,我是從前受教於先生的學生。先生好嗎?今天專從丘林來拜望您的。”
老人驚異地注視著父親!
“真難為你!我不知道你是哪時候的學生?對不起!你名字是——”
父親把亞爾培脫。動諦尼的姓名和曾在什麼時候什麼地方的學校說明了,又說:“難怪先生記不起來。但是我總記得先生的。”
老人垂了頭沉思了一會兒,把父親的名字唸了三四遍,父親只是微笑地看著先生。
老人忽然抬起頭來,眼睛張得大大的,徐徐地說:“亞爾培脫。勃諦尼?技師勃諦尼君的兒子?曾經住在配寨。代拉。孔沙拉泰,是嗎?”
“是的。”父親說著伸出手去。
“原來這樣!真對不起!”老人跨近一步抱住父親,那白髮正垂在父親的發上。父親把自己的頰貼住了先生的頸。
“請跟我到這邊來!”老人說著移步向自己的住所走去。不久,我們走到小屋前面的一個花園裡。老人開了自己的房門,引我們進去。四壁粉得雪白,室的一角擺著小床,別一角排著桌子和書架,四張椅子。壁上掛著舊地圖。室中充滿蘋果的香氣。
“勃諦尼君!”先生注視著受著日光的地板說。“啊!我還很記得呢!你母親是個很好的人。你在一年級的時候坐在視窗左側的位置上。慢點!是了,是了!你那鬈曲的頭髮還如在眼前哩!”
先生又追憶了一會兒;“你曾是個活潑的孩子,非常活潑。不是嗎?在二年級那一年,曾患過喉痛病,回到學校來的時候非常消瘦,裹著圍巾。到現在已四十年了,居然還不忘記我,真難得!舊學生來訪我的很多,其中有做了大住的,做牧師的也有好幾個,此外,還有許多已成了紳士。”
先生問了父親的職業,又說:“我真快活!謝謝你!近來已經不大有人來訪問我了,你恐怕是最後的一個了!”
“哪裡!你還康健呢!請不要說這樣的話!”父親說。
“不,不!你看!手這樣顫動呢!這是很不好的。三年前患了這毛病,那時還在學校就職,最初也不注意,總以為就會痊癒的,不料竟漸漸重起來,終於宇都不能寫了。啊!那一天,我從做教師以來第一次把墨水落在學生的筆記簿上的那一天,真是裂胸似的難過啊!雖然這樣,總還暫時支援著。後來真的盡了力,在做教師的第六十年,和我的學校,我的學生,我的事業分別了,真難過啊!在最後授課的那天,學生一直送我到了家裡,還戀戀不捨。我悲哀之極,以為我的生涯從此完了!不幸,妻適在前一年亡故,一個獨子,不久也跟著死了,現在只有兩個做農夫的孫子。我靠了些許的養老金,終目不做事情。日子長長地,好像竟是不會夜!我現在的工作,每日只是重讀以前學校裡的書,或是翻讀日記,或是閱讀別人送給我的書。在這裡呢。”說著指書架,“這是我的記錄,我的全生涯都在蟲面。除此以外,我沒有留在世界上的東西了!”
說到這裡,先生突然帶著快樂的調子說:“是的!嚇了你一跳吧!勃諦尼君!”說著走到書桌旁把那長抽屜開啟。其中有許多紙束,都用細細的繩縛著。上面一一記著年月。翻尋了好一會兒,取了一束開啟,翻出一張黃色的紙來,遞給父親。這是四十年前父親的成績。
紙的頂上,記著“聽寫,一八三八年四月三叉,亞爾培脫。勃諦尼”等字樣。父親帶笑讀著這寫著小孩筆跡的紙片,眼中浮出淚來。我立起來問是什麼,父親一手抱住了我說:“你看這紙!這是母親給我修改過的。母親常替我這樣修改,最後一行全是母親給我寫的。我疲勞了睡著在那裡的時候,母親仿了我向筆跡替我寫的。”父親說了在紙上接吻。
先生又拿出另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