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藻垂了頭笑,“自是沒有。三夫人只讓碧藻好生伺候少爺。”
她說著臉又紅了起來,沉默了會她又想到了什麼,抬頭道,“少爺,今個遇到巧玲,她說三夫人將韓府的小少爺給接了過來。”
秦蘇元執筆的手一頓,“小少爺?”
碧藻道,“就是曾經離家過的楚珊小姐生的小少爺啊。”
秦蘇元眉頭一皺,“接他來做甚?”
碧藻歪了歪頭,“聽說小少爺的生身父親是宇三少爺。”
“什麼?”秦蘇元擱下筆,“此事當真?”
碧藻點頭,“巧玲說的,自然不假。如今小少爺住在夫人的仙荷院呢。少爺這幾日都在書院自是不知道,聽說宇三少爺和三少奶奶為此大吵了一架。”
秦蘇元默然不語,碧藻猶自說了下去,“也不知這三少奶奶是何方神聖,她竟能同三少爺置氣,還說讓他睡書房。不過今個據說兩人和好了。”
秦蘇元踏出的步子在聽到‘和好’兩個宇時收了回來。他臉色稍顯凝重,想著一年多前似乎見過那個瘦瘦小小的孩子,心裡有種異樣的感覺。
“碧藻,此事若再有訊息,記得及時告知與我。”
“是。”碧藻被他難得嚴肅的臉色鎮住,乖巧地應了一聲。
秦府的家宴設在正廳後的花園,這晚宴不過是例行的宴會,並不要求秦府族人全部到場,反倒是秦優府衙內的別駕、參軍、司馬等官員及內眷也一併參與。
宇慶寧身著寶藍色極面的立領斜襟長袍,俊雅輕逸,玉襯臨風,淺笑著走在景宮眉身邊。
景宮眉挽著簡單的發鬃,墜了幾色珍珠,身穿銀紅色的交襟長裙,雙臂纏著水紅的披帛,端莊處略顯喜慶。兩人相攜著步入花園,引來無數人注目,那主桌前王氏的臉笑成了一朵花,招呼著他們過去。秦幽雲坐在隔壁女眷的位置上,見狀輕嗤了一聲。
“慶寧,眉兒,這是二姥爺,也是秦氏一族的族長。”王氏引見了秦仲國身倒坐著的那名頭髮花白卻精神抖擻的老者。
“慶寧(宮眉)見過二姥爺。問二姥爺安。”
“好,好。”二姥爺秦仲南和善地笑道。
秦仲南是老太君的第二個兒子,是秦仲國的胞弟。他自幼飽讀詩書,開了一家秦氏私墊,既不從政亦不經商。秦仲國要打理江南政務,秦氏一族的族長位置便落在他的頭上。幾十年前因為某種原因,秦府分家,秦仲南便在外獨立開府,只娶了一房妻室,生活倒是其樂融融。
宇慶寧同他們寒暄了會,王氏便帶著景宮眉去了隔壁女眷那一桌。
秦氏的祖訓向來是男女不同桌。只是幾十年,近百年下來,唯有大宴會時才會男女分桌而坐。
王氏坐在女眷上首的正主位上,左邊坐著楚氏,右邊卻讓景宮眉坐下。韓氏心裡雖惱,但在眾人面前不好表現,只能面無表憤地坐在了楚氏的旁邊。
景宮眉左邊坐著王氏,右邊坐著張氏,張氏旁邊是秦幽雲,然後是秦暮雲,秦西雲。齊氏、馬氏都坐在下首,刺下的便是幾個十歲出頭的族內親眷。
馬俏俏以及秦幽雲的一干閨中友人也在較遠處圍成一桌。
席間,綠禾在身後佈菜,常常也替景宮眉夾些菜過來。秦幽雲心中不爽,她在奶奶面前那麼多年,也沒見奶奶的丫鬟替她布過菜。她心裡頭鬱悶,越吃越沒勁,匆匆扒了幾口飯便請辭去了馬俏俏那桌,說些閒言碎語,竊竊笑著望著另外一桌未曾婚配的年輕官員。
晚膳吃得很快,眾人推杯換盞,好不熱鬧。
王氏早早便因身子倦離了席,她一走,楚氏便也走了。韓氏見一桌都是小輩,也覺索然無味,帶著自已的丫鬟涼涼地望了景宮眉一眼便退席而去。
“嫂嫂,那個珍珠玉米很好吃的。暮雲給你拿一些吧。”秦暮雲笑著將眼前的那盤金燦燦的菜送到了景宮眉身前,擱下菜盤子時還衝她調皮地眨了眨眼。
景宮眉樂了,很賞臉地吃了幾口,覺得玉米甜而清爽,便又多吃了幾口。抬陣的一瞬間,她瞥見隔壁桌有人望過來,對視了一眼瞧見是秦蘇元,她便衝他友好地一笑。
恰好此時碧藻端了杯請水給秦蘇元,見自家少爺笑得那般燦爛,忍不住順勢一看,登時臉色刷白,心裡終得一沉。那坐在主桌上的女子不就是少爺畫裡的女子嗎?!看她穿著一身略帶喜色的衣裳,又坐在如此靠前的位置,碧藻略微一想便猜到她八成是宇三少奶奶。
“碧藻,水要灑了。”秦蘇元在一邊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