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厭精,膾不厭細的倘還不合胃口的話,那也未免太嬌貴了些!”太子連忙俯身應道:“皇阿瑪教訓得是。”
皇帝開顏一笑親扶他起來說:“朕知道你孝順!只是你這個太子久居安樂之地日久,莫忘了邊陲將士才是。”
小十六小十七乖乖站在一旁眼睛往桌上瞟了又瞟。太子低頭應道:“兒子明白了。”皇帝坐在上座,太子坐在左面,小十六小十七在右邊坐了,悠然親自執了銀勺為皇帝太子添了燉湯。皇帝端起玉碗嗅了嗅,問:“這是什麼湯?”悠然答道:“回皇上,是沙參玉竹煲老鴨湯。這個時候最合適。”
她站在太子右側,為太子添盛,衣袖間隱隱的香氣中又夾了絲絲油煙味。太子飲了一口,湯確實很好,可是他卻連好字都不忍說。悠然為眾人添了第一碗後便放了銀匙換李德全侍候,福了福身說:“恕我先行一步,請皇上太子阿哥們慢用。”皇帝頭也不抬淡淡“唔”了聲,小哥倆運筷如飛,哪裡得空理會?太子想要問她為何不留下來一同用飯,想要說千金之軀為何要染得一身煙火氣,最後終是未能說出口,捧起湯慢慢啜飲。
晚膳過後,太子細細稟了有關濟南人口如何官員如何土地如何治安如何,事無鉅細一一道來。兩小的因著皇父在,強打著精神坐直了身子。戌時末方稟報完畢,領了兄弟們起身告退。
皇帝進了內室就見悠然抱著膝蜷縮在軟椅裡望著外面黑沉沉的夜色。他走過去攏她入懷,發現衣衫單薄手指冰涼,便憐惜地說:“到底入秋了,白日裡再暖和這會子仍是下了涼,怎地不多加件衣裳?”悠然搖搖頭說:“我不覺得冷。”皇帝又問:“用罷晚膳了沒?”見她默默點頭,嘆息道:“還想著就咱們倆個安安靜靜地用回晚膳,沒想到他們幾個也來了,你辛辛苦苦忙了半晌,卻便宜了那幫小子,哼!”悠然輕道:“不過閒來無事,打發時間罷了,哪稱得上什麼辛苦!”皇帝溫言道:“一路上委屈你了。”
悠然窩在他懷裡伸了手指描畫衣襟上張牙舞爪的龍紋,說:“不是委屈,是覺得悶。”語聲極低像一聲淺淺的嘆息。皇帝抱緊她在耳邊柔聲說:“我知道我都知道。等過了兩日咱們就去趵突泉邊煮茶,再去泰山登高。”想了想說:“今兒不是有雜耍嗎?你久居深宮想是沒見過這些玩意兒,去看了不曾?”
悠然不答,說:“我不想煮茶。”皇帝連忙改口說:“好,不煮茶;咱們就去看千佛山,大明湖。”想了想又笑道:“唔,初十是你的三十歲生辰,這可是個大日子。咱們如今在外頭,想辦得隆重些怕是不成了。這樣吧,你有什麼心願?只要是我能給能辦到的一定允你,你說可好?”
十月初十,皇帝拉著悠然早早起身,非要跟她吃了銀絲面再去大明湖。兩個吃罷銀絲面又特地換了不起眼的便服,只帶了李德全準備施施然出門去也。還未出院子,太子便領了弟弟們請安來了。
哥兒幾個齊齊行禮口稱:“恭賀母妃芳辰。”然後逐個上前呈上賀禮:太子呈的是一塊晶瑩通透的血玉,這種玉又名貢覺瑪之歌,只在雪域高原方有極少的幾塊,傳說中是可以護人心脈寧神養氣的神玉。皇帝點點頭也說:“這玉倒是極好的,難為你一片孝心!”對悠然說:“收起來吧!”
胤祥與悠然情份又是不同,敏妃去後皇帝把他交給德妃照顧,事實上大多時候都是悠然帶在身邊,他恭恭敬敬磕了個頭說:“母妃,兒子沒有什麼貴重的禮物送的,是兒子親手抄的一卷佛經,祁求佛祖保佑母妃身體康健長命百歲。”小十六小十七也跟著跪了,說:“母妃,兒子還小,沒能力置辦好禮,兒子買了一方硯臺送給母妃,願母妃青春長住永遠美麗!”
皇帝一聽,又是好氣又是好笑中又夾了幾分酸楚憐惜,笑罵道:“你們兩個不好生讀書,瞧瞧,連賀詞都說得如此不倫不類!也不怕人笑話!還不快起來?!”
悠然抿嘴一笑說:“說得真情實意,誰又會笑話呢?”偏著頭想想又說:“收了你們的禮若是連茶水都沒得喝,豈非我的不是?聽說趵突泉泉水最適宜煮茶,我正想去取水烹茶呢,不如同去如何?”此番提議自然人人應和。皇帝退後一步,悄悄伸手捏了捏悠然隱在闊袖裡的手指以示不滿,她反手回握輕輕用力略略安撫了下。
太子側身站著,卻瞥見皇帝的動作。皇帝清咳一聲眼角掃過眾人。太子猶豫片刻後終上前一步說:“皇阿瑪,兒子還有事要辦,請皇阿瑪允許我先行告退。”皇帝順勢點頭應允:“國事為重,你就自去吧。”轉頭對胤祥說:“你也隨太子去吧,你如今也大了,慢慢學著怎麼辦差吧!”胤祥領命而去。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