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既懲戒了兩人,就不願再下殺手,回到了阿離身邊。阿離隱在石後輕聲道:“這兩人出身金刀門,尚無太大惡跡。”江留醉立即道:“那就好,饒了他們,我們走吧。”阿離笑道:“你真要放過他們?我們這一途可就麻煩了。”江留醉容易心軟,明知後患無窮,卻下不了毒手,聞言便道:“我揹你跑快些,避開追兵就是了。”果真背上他,遠遠繞開那兩人,加速趕路。
江留醉的行徑倒像他是打敗的一方,正在落荒而逃。行了一會兒,江留醉想到那兩個金刀門的殺手,問道:“天下殺手果真都歸了失魂管束?”阿離嗤笑道:“他哪有那麼大的本事?不過是找為首的一些,定了個酸腐的失魂令約束,又有誰真的聽他?”
江留醉道:“他們若是找到你,會如何?”阿離道:“他們方才如見到我,必全力追殺……”江留醉驚問:“莫非失魂與歸魂鬧翻了?”阿離笑道:“歸魂不在靈山,我不清楚詳情。但失魂此人,絕不至用下毒這些宵小手段。”
江留醉道:“是啊,我心中的失魂也斷不會如此。但這些總是在他眼皮下犯的事,難道他全然不知?唉,要是能找到歸魂相助,再鬥失魂便容易許多。”
阿離道:“你已把失魂當敵人?”江留醉苦笑,“我也不想。可最近老有殺手作亂,如都出於失魂授意,他怕是要大幹一場,撼動江湖!”阿離不語。江留醉道:“非是我多嘴,下毒的人究竟是誰?”
阿離眼中飄過一縷不忍,望向悠悠藍天,長嘆道:“靈巖寺僧敲棋。”江留醉訝然道:“竟是敲棋大師?”
靈巖景色為雁蕩之冠,靈巖寺更因山水靈秀而馳名京師,連天泰帝也曾欽賜佛經數十冊。寺中主持聽因大師年歲已高,座下十二弟子,為首的便是敲棋,時年四十三歲,修為直追主持方丈。若說他會下毒害阿離,江留醉真不易相信。
“那日我找他下棋,茶是他親手泡製,我當然不疑有他,誰知……”阿離道,“好在我察覺甚早,馬上告辭,他偏又百般阻撓。”
江留醉道:“莫非他受失魂挾制?”阿離望了他笑,“你認定失魂是幕後之人?”江留醉不好意思地一笑,忽然想到酈遜之,出了什麼事莫不以為是金氏所為,便點頭道:“你說得對,我魯鹵莽了,凡事要講證據,全往失魂身上推,也太冤枉他了。”
阿離笑道:“能想到這點,失魂若聽到,只怕要贊你一句。”江留醉道:“你可見過失魂?”阿離道:“見過,也可說沒見過。”他說得奇怪,江留醉忙道:“說來聽聽。”阿離偏不說,“你快上路吧,瞧你的慢性子,什麼時候能到家?”江留醉背起他道:“誰說我是慢性子?你要不講給我聽,只怕我心癢難熬,登時急死了。”
阿離道:“你既要找他,到時自個看不是很好,聽我說有何趣味。”江留醉嘆道:“也是,萬一先入為主,見著失望可就糟了。”阿離道:“你算定我要說他好話?”
江留醉道:“失魂是何等人物,天下雖大,恨他的人數不甚數,但要說這人的毛病,卻沒人挑得出,至多不過殺人如麻……可他殺人都有幾分道理,不是一味兇殘……亦正亦邪,功過一時真難分辨。”
阿離笑道:“你說得的彷彿不是個殺手,倒似個俠客。”
“這麼說也不見得委屈他。”江留醉苦笑,“這一回,我卻分不出他是好是壞。”
“你跟平常的江湖人看人的眼光不同。”
江留醉聞言,滿不在乎地一笑,“他們講仁義,哪裡看得起收錢殺人的殺手?不過,我單是聽說失魂擊殺武林盟主陳若生,只因一對孤兒寡母出了十個銅板,便下苦功到陳家臥底半年,吃足苦頭,這份誠意就不是一般俠客所能為。”其實他對失魂始終是矛盾心態,既佩服其英雄果敢,又深恐其有梟雄野心,心下著實搖擺不定。
阿離輕笑道:“他那時武功不行,不能單槍匹馬直殺上去,便做足半年勞力方得手,也太丟臉了。”江留醉忙道:“不是這樣說……”阿離搖頭,“其實陳若生畢生就做錯過那麼一件事,失魂卻不分青紅皂白要了他的命,唉,太過偏激。”
“陳若生畢竟害得別人家破人亡,雖然後來做了大俠彌補罪過,可錯了就是錯了。”江留醉振振有辭,“他一直不去贖罪,做再多好事有何用?欠的總是要還的。”
阿離幽幽地嘆氣,“是啊,欠的總要還,這便是報應。不過,或許有更好的法子。人無完人。”他最後那四個字,像在說陳若生,又像在說失魂。
“陳若生早年做的事實在大德有損,可見真正遇上大是大非,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