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武以丘郊不異,二至並南北之祀。互相即襲,以訖於今,豈三代之典不存哉,取其應時之變而已。且閔子譏古禮,退而致事;叔孫創漢制,化流後昆。由此言之,任己而不師古,秦氏以之致亡;師古而不適用,王莽所以身滅。然則漢、魏以來,各揆古今之中,以通一代之儀。司馬彪集後漢眾注,以為《禮儀志》,校其行事,已與前漢頗不同矣。況三國鼎峙,歷晉至宋,時代移改,各隨事立。自漢末剝亂,舊章乖弛,魏初則王粲、衛覬典定眾儀;蜀朝則孟光、許慈創理制度;晉始則荀鳷、鄭衝詳定晉禮;江左則荀崧、刁協緝理乖紊。其間名儒通學,諸所論敘,往往新出,非可悉載。今抄魏氏以後經國誕章,以備此志雲。
魏文帝雖受禪於漢,而以夏數為得天,故黃初元年詔曰:“孔子稱‘行夏之時,乘殷之輅,服周之冕,樂則《韶舞》。’此聖人叢集代之美事,為后王製法也。《傳》曰‘夏數為得天’。朕承唐、虞之美,至於正朔,當依虞、夏故事。若殊徽號,異器械,制禮樂,易服色,用牲幣,自當隨土德之數。每四時之季月,服黃十八日,臘以醜,牲用白,其飾節旄,自當赤,但節幡黃耳。其餘郊祀天地朝會四時之服,宜如漢制。宗廟所服,一如《周禮》。”尚書令桓階等奏:“據三正周復之義,國家承漢氏人正之後,當受之以地正,犧牲宜用白,今從漢十三月正,則犧牲不得獨改。今新建皇統,宜稽古典先代,以從天命,而告朔犧牲,壹皆不改,非所以明革命之義也。”詔曰:“服色如所奏。其餘宜如虞承唐,但臘日用醜耳,此亦聖人之制也。”
明帝即位,便有改正朔之意,朝議多異同,故持疑不決。久乃下詔曰:“黃初以來,諸儒共論正朔,或以改之為宜,或以不改為是,意取駁異,於今未決。朕在東宮時聞之,意常以為夫子作《春秋》,通三統,為后王法。正朔各從色,不同因襲。自五帝、三王以下,或父子相繼,同體異德;或納大麓,受終文祖;或尋干戈,從天行誅。雖遭遇異時,步驟不同,然未有不改正朔,用服色,表明文物,以章受命之符也。由此言之,何必以不改為是邪!”
於是公卿以下博議。侍中高堂隆議曰:“按自古有文章以來,帝王之興,受禪之與干戈,皆改正朔,所以明天道,定民心也。《易》曰:‘《革》,元亨利貞。’‘有孚改命吉。’‘湯武革命,應乎天,從乎人。’其義曰,水火更用事,猶王者必改正朔易服色也。《易通卦驗》曰:‘王者必改正朔,易服色,以應天地三氣三色。’《書》曰:‘若稽古帝舜曰重華,建皇授政改朔。’初‘高陽氏以十一月為正,薦玉以赤繒。高辛氏以十三月為正,薦玉以白繒。’《尚書傳》曰:‘舜定鍾石,論人聲,乃及鳥獸,鹹變於前。故更四時,改堯正。’《詩》曰:‘一之日觱發,二之日栗烈,三之日於耜。’《傳》曰:‘一之日,周正月,二之日,殷正月,三之日,夏正月。’《詩推度災》曰:‘如有繼周而王者,雖百世可知。以前檢後,文質相因,法度相改。三而復者,正色也,二而復者,文質也。’以前檢後,謂軒轅、高辛、夏后氏、漢,皆以十三月為正;少昊、有唐、有殷,皆以十二月為正;高陽、有虞、有周,皆以十一月為正。後雖百世,皆以前代三而復也。《禮大傳》曰:‘聖人南面而治天下,必正度量,考文章,改正朔,易服色,殊徽號。’《樂稽曜嘉》曰:‘禹將受位,天意大變,迅風雷雨,以明將去虞而適夏也。是以舜禹雖繼平受禪,猶制禮樂,改正朔,以應天從民。夏以十三月為正,法物之始,其色尚黑。殷以十二月為正,法物之牙,其色尚白。周以十一月為正,法物之萌,其色尚赤。能察其類,能正其本,則嶽瀆致雲雨,四時和,五稼成,麟皇翔集。’《春秋》‘十七年夏六月甲子朔,日有蝕之。’《傳》曰:‘當夏四月,是謂孟夏。’《春秋元命苞》曰:‘王者受命,昭然明於天地之理,故必移居處,更稱號,改正朔,易服色,以明天命聖人之寶,質文再而改,窮則相承,周則復始,正朔改則天命顯。’凡典籍所記,不盡於此,略舉大較,亦足以明也。”太尉司馬懿、尚書僕射衛臻、尚書薛悌、中書監劉放、中書侍郎刁幹、博士秦靜、趙怡、中候中詔季岐以為宜改;侍中繆襲、散騎常侍王肅、尚書郎魏衡、太子舍人黃史嗣以為不宜改。
青龍五年,山茌縣言黃龍見。帝乃詔三公曰:
昔在庖犧,繼天而王,始據木德,為群代首。自茲以降,服物氏號,開元著統者,既膺受命歷數之期,握皇靈遷興之運,承天改物,序其綱紀。雖炎、黃、少昊、顓頊、高辛、唐、虞、夏後,世系相襲,同氣共祖,猶豫昭顯所受之運,著明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