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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部分

賢能之人,竟落到居無其屋、只能住窩棚子的境地!

老蔡的“家”是“鐵將軍把門”,夫妻倆在這雨天裡是不會“停業”的噢。透過一種顯然是用什麼裝置的包裝箱改做的門的縫兒望裡窺,見內里約有十來個平方米,靠前是灶臺、碗櫃、醃菜罈子、飯桌與椅子,靠裡是床鋪、衣櫃和電視櫃。電視櫃裡裝著一臺好像只有12吋的電視機,而且就這東西還像個東西。棚子的牆是用“半頭磚”砌的,頂子是舊石棉瓦蓋的。棚後搭了個更小的偏廈,地下挖了個洞,是廁所。棚子的背後與兩側還剩幾塊不到簸箕大的不規則空地,上面栽種了一些蔬菜。

“麻粉細雨打溼衣”,俗話說的沒錯,我倆的夾克衫都被毛毛雨給濡溼透了,背心上已有了涼沁沁的感覺。我怕金的抵抗力太差鬧感冒了,且感冒了又要花他的辛苦錢買藥,便拉著他出生活區大門,坐面的送他回家。

再訪蔡老三

上次在細雨中隨原金廠長拜蔡老三不得,心裡一直難於放下此事。相隔半年之後的10月13日傍晚,我獨自步行去“都市盲區”,想碰碰運氣。他早出晚歸,今日這麼遲來,他也許蔡收車歸家了呢,很有可能啊。

再經生活區的大門入內,見左側的汽車修配廠裡一片繁忙。一輛長卡車頭翹起,有工人鑽進其茬口中在擰在抹。一輛依維克的尖頭底盤下,有工人仰臥其下一雙手臂向上在動。另有幾輛麵包車、貨車停在遠處,滿身油汙裝的工人忙活在車旁。廠區的地面上黑糊糊的,凹處積有發亮的褐油水。場地上隨處可見黑抹布、破輪胎、爛手套等物。

前行,右側是個以高牆封閉著的院落,但有機器的轟鳴聲傳出來,不知又是什麼廠。

左側是果品打臘廠,其與汽修廠之間以鐵欄杆相隔著。果品打臘廠一側的柵欄邊有好幾畝空地,全被野生植物盤踞著。植物多為綠色,半人高,是蒼耳、野葛、麻蓮。間雜罡豆藤子,上懸半黃不紅的苦瓜和虯曲枯萎的罡豆。再前行才是果品打臘廠的廠房,寬大的車間門朝甬道這邊洞開著,裝滿閃亮柑桔的方形塑膠框堆碼得像一座山,尖上已接近廠房頂。“山”的深處有好幾位工人在忙活,有的在搬運柑桔,有的在傳送帶上撿果入框。我立於甬道上,即可聞到爛桔味。

收回目光,見道旁的垃圾坑裡滿是腐爛流水的柑桔,有黑壓壓的蒼蠅、蚊子在依戀、盤桓。桔的世界也如人的世界,貨硬的,過了關,還加以包裝,打扮漂亮了送到好地方去;貨軟的,被無情地淘汰出來,鏟入垃圾坑,還要受蚊蠅的欺侮。

續前行,右側便是灰樓群了。如果把灰樓群看作是一群灰頭土腦的麻雀,匍匐其間的窩棚群,是巴地謀生的螞蟻,那麼,其南部縱深處的別墅,則是蒞臨“盲區”的金鳳凰了。

左側的原尹光廠廠房,被一家紙箱包裝廠用著,近處碼著一人多高的黃紙板,散發著陳稻草以黃裱紙的味道。遠處有道龐然大物的黑影,又高又長,彷彿我早年在農村所見“康拜因”脫粒機的樣子。是不是造紙的機器?這家包裝廠專為玄洲梨製造果箱,近年生意有些下滑,但尚能維持生產。玄洲曾有梨農同我講起過這廠。只是它生產的果箱有些粗糙簡陋,嚴格的講還不是真正的“包裝”意義上的紙箱,因而值此盛行包裝的時代,它的果箱不僅未能促進洲梨的銷售,相反倒是還影響了洲梨的入市。

還往前,甬道兩側都是住宅了。

天已麻麻黑了,身旁一隻黃狗如箭一樣“嗖”地賓士而過,馬上又有一隻黑狗若一道閃電緊追而去,眼看黑狗要撞上黃狗,搏鬥將要在我眼前展開。我幾步趕上去,卻見黃狗不僅不往前逃了,還剎住車,轉過身來與黑狗裝瘋、*,耳鬢廝磨。原來它們在嬉戲。

幾幢兩層灰樓裡的電燈亮了。從門窗裡透出的燈光,滿含著濃郁而又溫暖的人間煙火味,撞入我的懷中,也覆蓋了嬉戲中的兩隻狗。我想,蔡老三即便尚未歸家,蔡的妻子總該回來了在生火做飯吧,腳步不覺加快起來。

有幾戶人家一樓門虛掩著,高吊著的白熾燈泡下,圍桌而坐的人組成場子在打牌。有的是麻將,不時傳出“嘩啦嘩啦啦”的洗牌聲,有的可能是花牌或撲克,沒什麼聲音傳過來,打得挺文靜的。

從兩幢小樓之間的山牆縫巷裡往裡鑽,在樓後菜園裡的小田埂上走了兩三米遠,便到了蔡老三家門口。

窩棚裡沒有燈光瀉出來,門也關著。我摸至門邊用力敲,邊敲邊叫:“老蔡,老蔡!”沒反應。再叫:“屋裡有人嗎?”還是沒反應。遂返。

天快要黑定了。開啟手機一看,快7點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