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練字兒的康熙,他沒有應聲,李德全仍然恭身站著。半晌,他停下了飛揚的筆觸,把毛筆搭在筆架上,取過旁邊我放好的溼帕子,拭了手,才緩緩開口道:“讓他進來罷。”李德全正應聲出門兒,他又補了一句:“讓他慢慢兒的過來。”李德全“喳~”的躬身,退出。
我接過康熙手上的帕子,放在托盤裡,遞給門外的小太監,復又回來立在原處。康熙似是沉吟了一會兒,說道:“曦雲,你說說,朕今兒個為甚召胤祥到南書房來?”
我腦中一片空
41、入侍乾清宮 。。。
白,為什麼?
趕緊跪下,答:“奴婢不知。”
他眯著眼睛看我:“隨便說說,朕不怪罪你。”
我想,他說的是怪罪吧,如果是責罰,任他怎麼問,我也要答不知道了,既是不怪罪,就是心裡也不會記著錯兒吧,想了一會兒答:“明兒個是敏妃娘娘四十九日祭,皇上召十三阿哥來,是要做些跟敏妃娘娘有關的安排。”
康熙沉吟了一下,看著我,問:“那你知道,朕為何先前要問你這個問題呢?”
他的黑眸注視著我,恍然間,讓我想到了胤禛的黑眸,清冷的,溫柔的,晶亮的,可眼前的這雙黑眸卻透著洞穿世事的銳利。
我心底隱隱的不安,顫動,俯身,叩首,答:“奴婢是從前敏妃娘娘的侍婢,皇上要安排奴婢做何事,奴婢都萬死不辭。”
偷偷的去瞧康熙,他遞過來的目光裡帶了一絲讚許,我想,他如果是安排我為敏妃陪葬,我也只能答:“是”了。
李德全此刻掀了簾子進來,站在門口等康熙的示下,看我俯首跪在地下,投來一個問詢的目光,我不敢回應,依舊靜靜的跪著,康熙說:“叫他進來罷。”
接著是簾子悉索的聲音。不一會兒,我的目光看到一個月白色的袍子上,繡著團龍圖案,在我身邊鋪開來。
胤祥跪地行禮,道:“兒臣給皇阿瑪請安,皇阿瑪吉安。”康熙說:“起來罷。”胤祥便起身直立。康熙說:“明兒個是你額娘四十九日祭,你去延禧宮設臺為他拜祭罷,你額娘也是個賢惠溫婉的人,朕心不忍,延禧宮從此不再它用,就留給你額娘罷。”
胤祥又俯身叩頭行禮道:“兒臣謝皇阿瑪恩典。”康熙淺淺的“嗯~”了一聲,對胤祥說:“她請旨陪你同去,想是不忘敏妃的恩情,明日你自帶了她去罷,拜祭完再回來謝恩罷。”
我額頭驚出一片冷汗,康熙為什麼要這麼說?這裡只有我,胤祥,李德全,康熙四個人,除了我,沒人能放在這句話裡頭,那個要請旨陪胤祥同去的人,是我?
康熙這樣的安排,必是有意為之,可用意何在呢?我想著,覺得冷汗浸透了中衣,連我手覆著的地板上,也被我手心的汗水浸溼了。他說‘拜祭完再回來謝恩’?那並不是要處死我,是幫我賣給胤祥一個人情嗎?為什麼?
一瞬間,心思似乎轉了千轉,並不等我謝恩,康熙擺擺手說:“都下去罷,今兒個朕累了,就在乾清宮安置罷。”李德全忙教我們下去。
走在門口看到,李德全從敬事房的小太監手裡接過放了綠頭牌的托盤,問:“皇上今兒個可要翻牌兒?”康熙擺擺手說:“不用,朕累了,你服侍朕安置罷。”說著,
41、入侍乾清宮 。。。
李德全伺候他往暖閣方向去了。
我看著他們漸行漸遠的背影,想,康熙做這樣的安排,是因為對敏妃的深情?還是……?
胤禛清冷的臉從眼前劃過,心底漸漸覺得不安更甚,揪痛猛然襲來,我咬住嘴唇按著胸口,聽到十三焦急卻刻意壓低的聲音:“曦雲,你沒事兒吧?要不要宣太醫?”我搖頭,眉頭緊緊的蹙著。
注1:有資料說胤祥是封過正九品貝勒的,我沒有詳考,暫且先如此安排,不可當真。
42
42、煙雨滂沱淚空流 。。。
我送胤祥出了乾清宮,說好明兒個一早,他便著秦安兒來尋我,從他的阿哥所出去,往延禧宮給敏妃設臺拜祭。
今兒個晚上康熙並沒有來南書房,我按照順序仔細規整了書籍和字畫,便早早的回房。
回房的路上,天空驟然下起了瓢潑大雨,我停下來往天上看去,細密的水珠從天而降,騰起一片水霧,心底,卻沒來由的不安。
明兒個一早就要起床候著,於是我便打了水來,準備洗漱睡覺。剛褪了外衣,外頭有急切的拍門聲,和著秦安兒焦急的聲音:“姑娘!姑娘!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