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不用,沒功夫接待你,謝謝。”祁明聽著只覺得心裡一緊。
“操的嘞!”
“我剛發現,您北京話真是運用的出神入化。”
“哈?”初勻一愣。
“乾淨利落時,有‘操’;氣憤不滿時,有‘操的’;而此刻……又有了‘操的嘞’……”
“祁明!”
“嘿,叫什麼叫啊,你趕緊睡一會兒得了,下午不是還有個會麼?別精神不好就去了,我掛了,真的。”
“你丫……”
“鴨子在窗臺上,怎麼,你想跟橡皮鴨子一起泡泡澡?童趣啊你。”
“你個欠操的。”
祁明掛了電話,初勻在另一邊舉著手機發呆。嘿,這死小子……擠兌人也挺有一套的。
唉,初勻啊,你這不是廢話麼?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啊?你也不看看他那仨朋友都是省油的燈麼你!見到你就知道了==
葉朝暉親自差人去酒店接的祁明。那司機四十歲上下,善談,講一口地道的上海話。祁明聽著這叫一個費勁啊,不過中心意思倒是明白了:展覽的釋出會很成功,著名的油畫家李聞天先生出席了該釋出會,為他的得意弟子打頭牌。
祁明聽了登時一愣,他真的不知道父親為了魏源還飛了一趟上海,來參加這麼一個本跟他格格不入的展覽釋出會。可是當報紙被遞到祁明手上的時候,他不信也得信了。
看看,多麼般配的一對兒……一箇中年紳士,一個年少俊傑。
操。
祁明心裡只有這麼一句,現在、此刻。
他知道自己沒理由罵,可還是忍不住罵。
九點半,祁明準時到達了開幕式的現場,離正式開始還有半個小時的時間。媒體已經聚集了一些,祁明不免有些緊張。這是他頭一回正式露面。以往,果味VC只是個符號,從不會公開跟他聯絡到一起。
魏源是臨近十點才來的,而後一幫子媒體就圍了上去,還是保安眼疾手快,一一給隔開了。
祁明看著魏源,忽然感覺到了他與他的距離,如此真實的距離與差距。魏源投過來的眼神也被祁明生硬的躲開了。
開幕式上,葉朝暉一幫人等先後致辭。枯燥而又冗長。而開幕式結束後,本次為期三個月的展覽正式掛牌營業。這次青年先鋒藝術家作品展覽共展出了超過一千多幅作品,作品形式包括繪畫、雕塑、攝影,以及那些叫不出名字流派的作品云云。
一切結束之後,祁明想趕緊離開,這種喧鬧的場合讓他不舒服。只可惜葉朝暉不放人,硬是約了午餐。魏源也是這個時候踱步到祁明身旁的,不幸的,還帶來一大票記者。鏡頭不斷的閃爍,記錄了魏源和祁明的模樣。祁明簡直被氣死了,本沒邊兒的事兒愣是惹到了自己身上……這要是登出去,被初勻看到?天那天那,魏源你說什麼?相交十幾年的兄弟?高校跟大學的同學?師從過同一個老師?畫派選擇不同?你還想說什麼?==
完了完了,初勻就是再不敏感也知道我沒跟他說實話了,或者說全部的話。
你大爺魏源,你存心啊你!
你是不是就見不得我跟什麼人穩定下來?
一頓午餐吃了將近四個小時,席上各色人等,大家都將這次聚餐視作某種交流溝通拉攏關係的場合,只有祁明不參與其中,他百無聊賴的坐在一角,東西都沒吃兩口,只是一直玩兒手機遊戲。
魏源坐在祁明的身邊,他跟所有人都能說上兩句,與沉默的祁明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葉朝暉不止一次提醒祁明吃東西、說話,祁明每次都是點點頭,吃兩口、說幾句,而後該幹嘛幹嘛。
坐在祁明左邊的一位女孩兒時不時會主動跟祁明說說話,問問作品啦,畫集啦……可祁明每次回答都不超過五個字。姑娘沒趣,也就不再說了。
酒宴散去,還是葉朝暉買了單,他說:魏源,你來上海你就是客,請我,行啊,咱回北京,我都得吃回來,哈哈哈……魏源啊,這次多虧你了,你老師能來,多大的宣傳啊……魏源,不忙就在上海多呆幾天,哥們兒離得遠了聚一次不容易,想不想來個短期旅行?南方這個季節舒服……魏源……
是啊,魏源,你應該被烘托著,你是角兒啊。
祁明沒跟他們多交談,散場之後就回了酒店,趴床上就睡著了。累,很累。身體累,心也累。
不知道過了多久,祁明聽見了敲門的聲音才朦朦朧朧的醒來。不對啊,掛了請勿打擾的……
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