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
“哦,為什麼?”
“他人品不好。”
“……我怎麼看不出?”
“他好挑食!今早的肉粥吃得大家興高采烈,他卻不喜歡,還讓大師伯趕著去換。可是換回來了他還是不喜歡。竟然還砸桌子摔碗……”
“……”
“師父,不過燼陽公子的武功好強哪!”
“嗯!孺子可教,算你小子有點眼力。”
“你看小廝們搬出那些紅木桌腿,每根都斷成了幾截,而且好乾脆利落的斷面!剛才明明只聽到一掌的聲音的,師父你大概沒有這等功力吧。”
“……”
“可是那公子為了挑食就發這麼大的脾氣,走出去時卻又面帶笑容,真是個喜怒無常的人啊!”
“……”
“師父,你怎麼不說話?”
“……徒兒,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
離別
桌子重新布好。
顏承舊收拾心情,在一邊安靜站著,看梅若影將一碗拌飯放在自己面前才坐了回去。
兩人才剛端起碗筷,突然又齊齊停了動作。顏承舊蹙眉道:“我去看。”
說完便放下碗筷起身向外進走去了。
開啟房門,只見一個青灰的身影在院牆旁一株芭蕉樹下駐足,一手負背,一袖低垂,正心無旁騖地等待寬大的蕉葉上一滴將滴未滴的殘雨。聽到門聲,悠悠然迴轉頭來向他淡淡一笑。便見到兩鬢斑白,頜下微須,雖已經不復青年時期的飛揚跋扈,卻顯得精華內斂。不是他的四師父洪炎還能是誰?
“四師父。”顏承舊有些驚異,四師父原本與他定於旬後會面,怎知今日竟然前來
洪炎隔遠道:“我特地站遠了等你,怎不吃完才出來?”說著,意有所指地看向愛徒的身後。
梅若影已經來到顏承舊身後,越過他的肩膀向那位長者鞠躬致意:“四叔。”
“若影還是這樣比較俊俏,就別老是喬裝改扮了。”長者慈藹地笑著,卻始終立於蕉樹下,想了想又轉而對徒弟道, “……也許還是易了容比較好,免得引來狂蜂浪蝶,趕也趕不走。”
見這位長者定是身有要事,卻礙於自己在場只能東扯西談,便笑道:“我還是先去吃飯吧。”
顏承舊迴轉頭來,微蹙長眉表示歉意。
既然大家都已身負要事,梅若影也不願多說客套話——與自己人浪費時間並不是他的作風。於是輕輕搖頭,示意無需客氣,便將身前的黑衣青年推出門檻,又回手關上了房門。
血網黑蠍如今雖已盡數歸於群竹山莊名下,但是畢竟也有著自己的債。它那血淋淋的傳說,其實是用鮮血一筆一劃地鐫刻下來的。那鮮血,除了敵人的,也有他們自己的。深刻糾結的情仇恩怨,是他這個外人無法插手,也沒有立場插手的。
在想象中,殺手都是“事了拂袖去”的獨行客,潛行匿跡一擊必殺。在遇到他們以前,從沒想過這些獨行客之間,其實擁有著大家族般的親密友愛。或許,正是由於時刻處於生死交關的險境,才更期冀安心的歸宿吧。
只是,看著他們之間那種緊密親切的感情,又怎能不心生嚮往呢。
門欞糊著潔白的紙張,門外天空灰濛濛的色調透過,在昏暗的屋裡仍舊顯得刺目,刺得眼睛有片刻的模糊。
梅若影沒有嘆息,他的嘆息只有對友人的無可奈何,對敵手的嘲諷不屑,卻已有許久都沒因偶爾的憂鬱傷懷而發。或許,傷春悲秋的年紀早已結束了。
早在許久以前,就已經決定要一直笑面人生。
早在曾經保護著他的那面大傘破裂的時候,就已經決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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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承舊走向自己的四師父。
遮了大片天空的蕉葉上那滴殘雨正於這時滴了下來,滴在洪炎斑白的髮間,他卻毫不介意那冰涼,負於背上的那隻手伸向徒弟,手心是一卷小指般粗細的卷軸。
取了過來,展開上下看了一遍,隨著目光的下移,瞳孔緩緩地收縮了起來。
——饕餮(tāo tiè)郎君重出江湖,折花箋現於六藝公子府。
顏承舊低聲咒罵一句。其實他們早就發現這惡賊的行蹤了,卻因他與司徒家主榮及有那麼一腿,為了不打草驚蛇才沒有立刻取了他的性命。即使他到爾德堂來採買男子之間的助興藥物,也沒有在裡面加料,就是考慮到司徒氏其後的大肆報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