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東海答非所問地說:“她是王玉的同學,一個班的。”我問:“照片裡有王玉嗎?”“有啊,”趙燕說。她洗撲克牌似地擺弄著那疊照片,然後,我就看見王玉了——趙燕將一張照片拿在自己手上,離開我的眼睛一定距離讓我看。
一個女孩在遠遠的地方,正向前面走過來。這是一個走的姿勢,人體細長。由於遠,面目身影都比較模糊。能看得出王玉在笑,散發被風吹向一側。她穿著當時頗為流行的牛仔褲,褲腳頗寬,似乎是喇叭褲。她在一個什麼地方走著?沒有具體的景物指明。但肯定是在室外,畫面上陽光和風的感覺很強烈。也許是在湖邊吧?
“怎麼樣?”趙燕問我。
聽她的口氣我就知道她對王玉已經給予了肯定。看她把王玉據為己有的樣子我就大致明白了。我不說話,要把照片拿過來細看。趙燕的手本能地縮回去。其實我已經看清了,沒有必要再看。
但如此一來我就可以確認趙燕的心意了。“怎麼樣?是不是很健康?”趙燕問我。
她不問“是不是很漂亮”?而是問了次一等的“健康”,這已經很不錯了。當時在趙燕那裡,健康意味著更多的肌體以外的美學概念,漂亮則幾乎是一個完人了。當然,她得把完人的感覺留給自己。
我附和了趙燕的看法,說王玉看上去是很健康。我問:“還有沒有了?”我說的是照片,上面有王玉的。
趙燕說:“沒有了,就這一張。”
房間裡有很多人,端著杯子走來走去的。我們討論照片的時候東海正八面逢源地應付來客。趙燕把他叫過來,向他要了那張王玉的照片。她真的把它據為己有了。我以為她的做法有失偏頗,會讓東海面子上難堪,於是就向東海要了一張那出現頻率最高的女孩的照片。當然,我不便要她單獨一個人的,而是她與東海的合影,開始東海還捨不得,最後想了想還是忍痛割愛了。我誇了句那女孩“很性感”,東海這才告訴了我她的名字:“田恬。”
我說:“這個名字好,很溫柔,一聽就記住了。”東海說:“還不知道下面怎麼說哪……名字好是好,而且也不是什麼筆名……”他有些喝多了,詞不達意。看得出來,他有些憂愁。趙燕在一旁說:“要是筆名,那可俗透了!她寫不寫東西?”一小時以後她為這件事責備我道:“你這人怎麼這麼虛偽?”
田恬明明不怎麼樣我還要了她的照片,這是其一。誇她性感這是其二。倒不是因為我誇了田恬,性感這詞兒本身就庸俗得不得了,我怎麼說得出口的?還有田恬,這個詞兒也不能饒耍叫這名字的人還能好到哪裡去?
我一一解釋道:首先我並非要了田恬的照片,而是東海與四恬的合影。我這麼做也是為了給東海一個面子。第二,我之所以用了性感一詞是因為她不漂亮,也不健康,不過性感而已。說她性感不過是說她是一個女人,而她並不比別的女人還要性感。第三,田恬是叫她的名字給害了,我完全同意。東海怎麼和這樣的人搞到一起去了?我表示惋惜。
趙燕說:“我看她比東海強!”不知不覺間我們交換了各自的立場,趙燕竟為田恬辯護起來。
我們得上床幹那件事,這誰都明白。所以說我們的互相妥協有很強的實用主義成分。
我和趙燕分別已經一個多月了。我去太原開第六屆“青春詩會”,結束後去北京看望東海。當時東海在北京的一家金融期刊打工。我到北京以前,趙燕已經在東海那裡了。
她是隨一個電視劇組進京拍戲的。我和趙燕在東海的宿舍裡不期而遇,為此東海招來了他的一大幫狐朋狗友。俗話說:小別勝過新婚,何況有意外的驚喜。
無論怎樣無禮,我們還是堅持把東海趕出了他的宿舍,在一片狼藉之中插上了房門。
趙燕問我:“我有田恬性感嗎?”你就知道我們已經到了什麼地步了。
我的回答是“漂亮當然包括性感啦!”繼交換彼此的立場之後我們又交換了幾種姿勢。然後是妙不可言的高潮。我們疲憊地分開。如果說我們仍然緊貼在一起,是因為東海的單人床太窄了。我們又開始爭辯,彼此都知道至少在一兩個小時內不會需要對方。
一小時以後呢?那就很難說了。我有時候甚至覺得我們拼命爭吵、刺激對方只是為了互相提醒:不要睡過去。最後一次我怎麼也無法完成它。天快亮了,窗戶發白,我很著急,趙燕還在一個勁地催促。她困頓不堪,想馬上就睡。要是此刻她把我掀下來,可就慘了。
我的思想也變得非常遲鈍,腦子裡光有一些零星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