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1部分

作品:障礙

作者:韓東

男主角:朱浩

女主角:王玉

內容簡介:

一九八五年 朱浩從廣西給我來信,說他和王玉站在南寧的大街上接吻。可王玉是誰呢?我不是很清楚。想必是老方那邊的一個女孩,長得也一定很漂亮。我沒有去過老方所在的城市,即南寧,只能想象它四季如春,……

正文

一九八五年

朱浩從廣西給我來信,說他和王玉站在南寧的大街上接吻。可王玉是誰呢?我不是很清楚。想必是老方那邊的一個女孩,長得也一定很漂亮。我沒有去過老方所在的城市,即南寧,只能想象它四季如春,色彩豐富而豔麗。朱浩在馬路邊摟住那個形象模糊的女孩,我想象疾駛而過的車輛用煙塵把他們遮蔽了。當他們的唇香分離,塵埃也跟著落定。

這很像某個電影鏡頭,是嗎?我自覺無聊。

那是一個這樣的年代:為激怒路人朱浩摟著王玉在大街上公然接吻。朱浩又是怎樣向我描繪他與老方的第一次見面的呢?

“……在一家旅館裡,像兩個殺人犯一樣地一見鍾情。”朱浩在給我的另一封信裡如是說。你也許已經看出來了,這裡面有那麼一點自命不凡。我們都寫詩,未屬於某個詩歌社會團體或同一種寫作風格。我、朱浩、老方,還有東海,本來我們都互不認識。

由我把諸位的詩稿蒐羅到一本交流資料上,印刷成冊。之後我們相互通訊、彼此支援。

然後就是歷時兩到三年的斷斷續續的見面。我最先認識朱浩,然後是東海。然後是朱浩和東海的見面。然後是我與老方。

朱浩與老方歷史性地見面以後,只剩下東海老方沒有相見了。當年我和朱浩在濟南見面時,其中的一個說了句:“我終於找到了黨。”

可見,這還是一個誇大其辭的年代。

朱浩帶著我抄給他的地址去找老方。他新婚不久,第一次離開妻子,有如鳥兒飛出了牢籠。他和老方一起喝酒、去大學講座,在後者經營多年的地盤上享受著詩歌的饋贈。

崇拜者、鮮花和姑娘……年紀比我們稍長的老方把朱浩描繪成“一匹幸福的種馬”。那麼那個“每人一輛摩托車,前面掛著‘大詩人某某’的牌子周遊全國”的主意又是誰出的呢?不是朱浩就是老方,不是朱潔給我的信裡這麼說過,這樣的話就是出現在老方給我的信中的。

那段時間裡他們給我的信是過去三年的總和。他們不僅自己大言不慚,還力圖震撼千里之外我平靜的生活。我結婚比朱浩還早,下決心把熱情限制在文學範圍之內。平時我喜歡把朋友們的故事在圈子裡發表一下,以博得大家一笑。朱浩去南寧出差後我講的大都是朱浩的故事。當時東海受到誘惑,也想去南寧看看。我含糊地批評了朱浩的行為,我說:“要是他想和什麼姑娘接吻也不應該在大街上呀?他可以讓老方給找一個地方,兩人睡上一覺都可以。

何苦要刺激保守的南寧市民呢?“我在想:那王玉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物?使朱浩以和她接吻為樂,而不是睡覺。這我就不能理解了。我也是一個結了婚的人,讓我和老婆以外的女人睡覺我還能接受,可是不睡覺光接吻,這樣情意綿綿、青春孟浪是什麼意思?

朱浩曾對我說過:“這個世界上只有禽獸才會離婚。”現在他這樣做不是要導致離婚麼?於是我寫信給老方,想從側面瞭解一下王玉的情況。老方的回信中根本沒有提及王玉的名字,只是說朱浩在南寧“幹了些十八歲的事情”。和詩人們交往有時就會碰到這樣的問題:他們都很欣賞自己的說法,至於都說了些什麼,那只有天知道了。

什麼是“兩個殺人犯一樣地一見鍾情”?

什麼是“找到了黨”?

什麼是“只有禽獸才會離婚”以及“幸福的種馬”?

什麼是“幹了些十八歲的事情”?

“黑裙女”

他們讓我帶一份電報上樓。我低頭瞟了一眼,是朱浩從濟南拍給東海的,讓他去火車站接“黑裙女”(電文如此)。收發室門前議論紛紛,顯然就是因為這件事。看來東海的同事們已經傳閱了這份電報。他們問我:“黑裙女是誰啊?”他們知道我是東海的朋友,不然也不會把電報交我帶上樓了。我一定知道一點內幕,他們認為。的確,我知道一點。這件事甚至還與我非常有關呢。但我對他們說:“我也不知道。”他們中的一個就說:“如果是蔡英東海敢不敢收留?”

蔡英是這個夏天裡公開通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