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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部分

延年慌亂不堪,亂以他語:“晏……晏姑娘,要不要喝點水?這山泉水倒是甜得很。”她輕輕笑道:“水是要喝的,不過,焦魚的味道,想來一定更好。”尹延年一怔,低頭,見那串魚已成了焦炭。

自那天后,她的身子便一日好過一日,不久便可拄著尹延年為她做的手杖,到洞外去看海、看雲、看花了。

這天她在洞中呆得悶了,遂慢步到洞口。洞不長,她的床鋪在洞盡頭,而他自己則在洞口草草設了個地鋪,旁邊還放了些盆盆碗碗。她拿起一隻碗端詳,碗用整塊木頭削成,邊緣光滑整齊,卻不知他是如何鼓搗出來的。鋪上扔著他平時穿在裡面的長衫,衫襟上有一道大口子,是她當日為檢視他的傷勢,情急之下扯爛的。

她的臉不禁又熱了,俯身拾起長衫,“叮”的一聲,一個金屬物件從衫內滑落地下。她撿起一看,是塊黑黝黝的鐵牌,半個巴掌大,很壓手,正中一條五彩金龍鐫刻得栩栩如生,好像隨時都會從牌上飛騰而起。

咦?這個金牌好面熟,彷彿曾在哪兒見過?但一時間,她卻無論如何也想不起來,順手將牌放回長衫衣袋中。她在洞內尋了根稱手的魚刺,再把自己的及膝長髮解開,摘兩根作線,就坐在地鋪上,就著明麗的春光,細心縫補了起來。

她雖是千金小姐,不事勞作,但深閨寂寞,常以刺繡打發時間。縫這麼個破口於她而言原非難事。但魚刺不比銀針,很費了一些周章,她才補好。

她輕吁了口氣,抬頭卻見尹延年不知何時已在洞口了,也不知他已在那兒站了多久,只痴痴地呆望自己,神情醉了一般。她雙頰又緋紅了,嗔道:“鬼鬼祟祟的,有什麼好看?瞧你那副賊樣!”尹延年定了定神,訕笑著找了幾句閒話說,但又被她迎頭搶白了一頓。

尹延年一笑,也不跟她鬥嘴,把一串魚放在洞口邊,坐在塊大石上,自懷中取出一把銀光閃閃的小刀,開始削刮魚鱗。她偏頭痴望他,只覺著他這動作十分優雅好看,不禁想:嗯,別人是情人眼裡出西施,我卻是小姐眼裡出公子。

忽聽他問:“咦,你笑什麼?”她一怔:“我笑了嗎?”他亦笑了:“唉,你真是越來越……”及時收口,未將“傻”字說出來,轉口道,“連自己笑沒笑,都不曉得?”

她換了個話題,問那日在金陵,何以他明明曉得王無涯一家子都不是好人,卻將她撂下就走?尹延年微笑解釋道,以當時的情形,他的話很難取信於她。當時尹延年是想令她多受點磨難,也好吸取一些教訓。但此刻心裡卻嘀咕了:畢竟,她只是個不諳世事、不會武功的弱女子,自己卻讓她被那些利慾薰心之徒驚嚇,做法似乎確實欠妥。他不禁歉然,放下魚、刀,站起躬身,誠心敬意地道:“對不住,晏姑娘,我當時實在是太欠考慮了。”虛一拱手,“還望姑娘原諒則個。”

她一句接一句地質問,其實不過是少女的頑皮之心發作,想逗逗這個時時、處處、事事都比自己高明一籌的人玩玩,不料他卻當了真。眼見他那副鄭重其事的樣子,她再也撐持不住,“撲哧”笑道:“罷啦,罷啦,本小姐大人不記小人過,念在你也曾救過本小姐的分上,權且就先饒了你這一回吧。”

尹延年這才醒悟,啼笑皆非。而她那令人意亂情迷的眼波又瞟過來了,他不敢看她,一心一意地剖魚,順口道:“我們出來這麼些天了,也不曉得中原現在已鬧成了個什麼樣子?”

一提中原,她立刻想起了父母和四個哥哥,自己少不更事,私逃出家,那夜聽王玉傑說家人為了尋找自己,開出了令人咋舌的賞格,不禁憤憤咬牙道:“哼!都怪寧致遠,不是他來下什麼聘,硬逼著要跟我年內完婚,我又怎會跑出來?爹孃又何須出那麼高的賞金尋我?我……和你,又怎會困在這荒島上?不過,”瞥了一眼尹延年,又心滿意足地笑了,“能困在這裡,也沒什麼不好……”

“寧致遠?晏姑娘是說那位近七年來江湖中名頭極盛、武功極高、人緣也極好,‘天上地下、四海縱橫’四海會的少掌門,寧致遠,寧少掌門嗎?”尹延年一怔,抬首揚眉問道。

她一撇嘴,悻悻然道:“哼哼!什麼‘天上地下、四海縱橫’?胡亂吹牛,也不怕閃了舌頭!名頭極盛、武功極高、人緣也極好?他能跟趙長安比嗎?人家趙長安,那才真的是人緣極好、功夫絕頂、聲名那就更不用提了,這天底下但凡是個還長著耳朵的人,又有誰沒聽說過趙長安這個名字?寧致遠?哼!不過是一個沽名釣譽、招搖撞騙、欺世盜名的狂妄之徒罷了。”說時一瞥尹延年,不由得瞪眼道,“怎麼啦?你被海風吹閃了脖子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