暈黑的光線裡,那張半隱著的側臉,即便是拉著,也俊的讓人想流口水,墨色的散碎額髮輕垂,有幾分慵懶隨意的性感。
不知為何,蘇清婉忽然覺得有點心虛,勉強鎮定了一下情緒,扯出絲笑意,“阿墨,吃晚飯了。”
雲流墨重重哼了一聲,冰冷淡漠的聲音,像冬日廊簷下刺骨的冰錐,尖銳的劃過蘇清婉的心臟, “女人,離我遠一點!”
高大健美的身影一閃,進了西側屋,“砰--”重重摔上門。
“喂,耍什麼少爺脾氣?切,姐不跟你這種人計較。”蘇清婉也有些惱怒,衝著西側屋的門板氣勢洶洶的吼了一聲,遂轉身,一把將小臉寫滿憂慮的天天拎上凳子,“來,咱們吃!餓死那個傢伙,還能替國家節省不少糧食。”
天天套拉著小腦袋,慢吞吞的扒拉著米粒,顯得有些沒精打采。
“怎麼了小笨蛋?”蘇清婉好生奇怪,筷子輕輕一敲天天的飯碗,發出一聲脆響。
“娘,墨叔叔是好人。”天天抬起一雙黑亮亮的大眼睛,撲閃撲閃的帶著懇求的意味,“他會餓肚子的。”
“你這個吃裡扒外的小東西,你要是再幫他說話,小心孃親修理你。”蘇清婉哼了一聲,淡定的低頭吃飯,不為所動,“何況餓個一頓兩頓,是不會死的,你用不著那麼擔心。”
“墨叔叔修好了床。”小腦袋低了低,黑色的睫毛撲扇著,軟軟儒儒的聲音傳來,喃喃著,“天天可以放心的在床上玩了呢,墨叔叔還教天天練武,還讓天天摸他最寶貝的那把刀,那把刀可好看了,上面有很多漂亮的小石頭……”
原來……是這樣,蘇清婉頓時心中瞭然。
“額,這個混蛋,怎麼能讓小孩子玩刀呢,你墨叔叔餓死活該。”蘇清婉露出一臉溫柔,眯眼輕笑,摸摸天天的頭,“不聽話的小孩子,娘不喜歡,你不吃的話,孃親可要收拾碗筷了哦!”
“孃親壞蛋。”天天的小嘴翹的老高,卻是立即護住飯碗,“呼嚕呼嚕”飛快的扒起飯來。從前蘇清婉本尊很懶,天天跟著她,可是受夠了餓肚子的滋味,因此,格外知道那種感覺不好受。
蘇清婉望著乖乖吃飯的兒子,緊了緊鼻子,一臉得意,雲流墨,想跟我搶兒子,你還嫩了點,哼哼,天天只能是我蘇清婉的。
不過,蘇清婉環視四周,心裡卻漸漸生出異樣的感覺,她需要的東西,一直都在最適合的位置,她一伸手就能拿到,一些細微的事情,她從來沒有真正留心過,修好的床,結實了的凳子腿,包括那顆教訓姨娘章翠紅的石子……那個人,一直默默的隱在暗處,用自己的方式,無所不在的,關注著她。
隔著門板,他怒意深深,心裡有酸澀難言的感覺。
丟出石子那一刻,該出現的人,原本是他,只是慢了那麼一步……從來沒有什麼事,讓他如此懊惱。
緩緩走回床榻,便要悶頭倒下,扯過被子一角,忽然,指尖觸到一柔軟棉滑之物,詫異望去,只見是一套藍色男裝,疊的平平整整,安靜的躺在他的床榻上。
修長的指尖,緩緩地摩挲過那綿柔的衣料,心中的怒氣一點點消散,抖開那套男裝,在身上比了比,正是合適他身材的大小,彷彿量身剪裁一般,薄薄的唇角,不經意間,勾起一道微微上翹的弧度。
莫名的,憶起他們初次相見,憶起那女人手腕上的淺淺疤痕,卻不覺醜陋,更像是一道劃破月白天際的新月,那是為他留下的……
蘇清婉磨蹭著,走到了西側屋的門外,而與此同時,雲流墨則在門板的另一頭。
蘇清婉伸出手,想要扣門,卻是怎麼都敲不下去,輕嘆一聲,她彎下腰,將一份吃食放在了門外,轉身回了東側屋,“噗”一聲,吹熄了燈。
“吱呀”門開了,雲流墨一低頭,就看到了門口的一份吃食,都是自己愛吃的,緩緩半蹲下身,指尖摸了摸,石鍋外壁還溫熱著,薄薄的嘴角泛起會心的弧度,濃墨渲染的眸子,深深的望向對面的房間,那裡面一片漆黑,她已經睡下了,他在夜晚微涼的空氣中靜默了許久,終於端起飯食,轉身回去。
他的傷已經痊癒的差不多,或許,已到了離開的時候,可他與她之間微妙的關係,卻讓他冷酷的心,開始有了牽絆……
次日一早,蘇清婉迷迷糊糊的從床上爬下來,伸展了個懶腰,洗漱完畢之後,神清氣爽的走進堂屋,卻正碰上雲流墨從裡屋出來,她走的急,一下子就撞上了那人性感結實的胸膛,濃烈好聞的男性氣息,不經意間便闖入了她的心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