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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部分

手上,對比強烈到只消一眼便讓人倒吸一口冷氣。

彥景將血紗布丟到了一邊的水盆子中,雙眉蹙出一道道深深淺淺的溝壑:“是誰能在屈易的眼皮子底下傷了你?”

卓印清舉著手任由他左右翻看,口中解釋道:“不是別人傷的,是方才我見太子翊的時候自己割傷的。”

“你是魔怔了麼?”彥景怒道,“沒事兒把自己的手割破了玩,你怎麼不把頭也割了?”而後神思一轉,冷凝道,“可是那混小子逼迫你這麼做的?”

“這傷口看著深,其實並無大礙。”卓印清用沒受傷的那隻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肩頭安撫他,“我對他說我幫他是因為我身中五覺散,想要在他登基之後求一顆五覺散回來煉製解藥。我既然要他信任我,自然要下些血本將自己的弱點送給他當籌碼,否則他又怎會聽我的話留在潼城?”

彥景是瞭解太子翊的,這人懦弱善疑,面對盛名遠播的隱閣主突如其來的垂青,定然會因為自己不夠格而選擇退卻。但若隱閣主並不是傳聞中那個被神化了的俯視蒼生者,而是一個不得不投誠與他的祈求者,就另當別論了。

五覺散,乃是彥國皇室控制手下死士的秘藥,除卻歷代的彥帝,不會有任何人知道它是由何煉製而成。世間的毒,只要有耐性琢磨,依著配方一遍一遍嘗試,總能找出能剋制毒性的解藥。怕就怕那種連配方與煉製過程都不知道毒‘藥,沒有入門之法,再厲害的醫毒聖手也束手無策。

隱閣主需要五覺散的來研製解藥,而太子翊正是最有可能得到五覺散的人之一。兩人各取所求,這樣的盟約比隱閣主高不可攀的施捨要堅固許多,太子翊自己放下心來,後面的一切便都順理成章了。

雖然不在場,彥景幾乎已經能將當時的情境分毫不差的猜出來。

卓印清先以隱閣閣主的身份施壓於太子翊,而後對絕境中的太子翊以利誘之,最後為了攻破太子翊最後一層心防,以自己的鮮血向他證明自己確實身中五覺散。五覺散第一層發作的徵兆便是失去觸覺,沒了觸覺,再深的傷口都感受不到疼痛,一切就一目瞭然。

能證明身中五覺散的方法很多,卓印清卻選了最極端的那個,太子翊的血性被這血氣激起,想不死心塌地信任他都難。

彥景的喉嚨像是被什麼堵住了,越想越心驚,看著卓印清的眼神都變了。

卓印清竟然能對自己狠絕至此!

初見卓印清時,他一襲白衣,笑意溫潤,雖然病骨拖累,卻不妨礙風流雅緻在舉手投足間傾瀉,宛然是一個與世無爭的貴公子。

眼前的卓印清與那時的他漸漸重合,分明模樣沒有變,彥景卻認不出了。

沒錯,此刻的卓印清並不是他熟悉的那個卓印清,他是隱閣閣主,是一手成立隱閣之人。溫潤只是他的表象,談笑間攻心奪魄招招致命才是他的裡子。

他這是要做什麼,為什麼要將這些事情說與他聽,是想讓他也來助他拿到五覺散?

周身像是被冰封了一般,寒意排山倒海侵襲向他,彥景甚至能聽到血液在身體裡漸漸凝固的聲音。

不對,太子翊不瞭解卓印清,他卻是知道一些的。卓印清若真的是惜命到不擇手段的人,又怎麼為了換取太子翊的信任,狠絕到傷害自身?

“你究竟想要做什麼?”彥景的背脊僵直,聲音從咬緊的牙關中艱難衝撞而出,“你什麼都不瞞我,究竟是想讓我為你做什麼?”

“事到如今你還猜不出麼?”卓印清琥珀色的眼眸如古井一般平靜無波,湊近到彥景的耳畔,聲音低柔道,“二十年了,你們總覺得沾滿鮮血的彥宮金階已然被沖刷乾淨,卻不知血債這種東西,沒有血,怎能用來抵債?”

彥景的瞳孔驀地一縮。

“我要將一切復位。”卓印清在彥景耳側輕笑了一聲,而後重新靠回到床頭,周遭的壓迫驟減,彥景卻並沒有鬆一口氣,視線劇烈地顫抖起來。

半晌之後,彥景半邊嘴角僵硬挑起,扯出一抹勉強笑意來:“這話怎是能隨便說出口的,你病糊塗了罷?”

而後矮几上抓起盛著創傷藥的翠綠小瓶,扯過卓印清受傷的左手道:“上藥!你路上顛簸了這麼久,必然極乏了,上完了藥就好好睡一覺,明日清醒了之後便知道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有多荒唐了。”

因著情緒不穩,彥景用的勁兒很大,攥在卓印清腕上的那隻手指尖都發了白,剛開始凝結的傷口被他弄得又開始汩汩冒血。而彥景沒有發現一般,只顫著手將瓶中的藥米分深淺不均地抖在卓印清的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