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我在知道真相後的情緒起伏。
“靖平,我想去趟警察局。”我說。
“不行。Nigel和葉淺雪,這兩人中的任何一個你都不能見。我不會讓他們再靠近你。”他的回答前所未有地強硬。
“我想見葉淺雪。我和她之間有些問題需要答案,否則我的心沒法安靜。”我伸手過去握住他的:“我猜你和Nigel之間也一樣。”
牢獄(雲深)
我們的車駛入警察局大門時,兩名穿著制服的警員從我們旁邊經過。我渾身突然一個激靈,然後微微抖起來。
“你怎麼了?”靖平攬緊了我。
“你說昨天晚上警察和你一起去了Nigel家。那他們也看到了我當時的樣子嗎?”我的臉一定是白了。
“沒有。當時我最先衝進臥室,看到你躺在床上,就抓起被單罩住你,因此後面跟進來的警察並沒有看見你的身體。別擔心。”他安慰地一笑。
我這才鬆了一口氣。
從警察局的辦公樓走到後面的審訊室,要經過一條長長的走廊。走廊兩側厚重森冷的水泥牆上,間次排列著窄小封閉的金屬門。那裡面就是一間間的拘留室。除了我們的腳步聲,四周再沒有別的聲響,但每一扇金屬門後面都拘著一個人。
我找不到任何有另一群生命只與我一牆之隔的證明。他們太安靜,靜到似乎沒有呼吸。他們都是罪犯,或者殺了人,或者偷了財物,或者是□,而等待他們的會是牢獄,甚至刑場。在這群人中,包括昨天還與我笑語晏晏的淺雪和Nigel。
我明明穿了足夠的衣服,但卻仍是手腳冰涼。若不是身邊一直握著我手的靖平,我幾乎想要奔跑著逃離這個地方。
警察局長親自把我們引到審訊室門外,然後客氣地對我說:“葉淺雪已經在裡面了,您現在要進去嗎?會有四名警員在裡面保護您,您不用擔心安全。”
“謝謝你。”我對他說。
“你確定不要我陪你進去嗎?”靖平仍是不放心。
我搖頭:“她只是個弱女子,吃不了我的。”然後墊起腳尖,在他頰上安慰地一吻,跟著兩名女警進了審訊室。
這是間不大的屋子,用一種好像是防彈玻璃做成的隔牆將屋子隔成兩半,淺雪就坐在玻璃的另一端,她身後站著兩名配槍的女警,而陪我進來的兩名女警也都配著槍,她們安靜地站在我身後,警惕地看著我對面的淺雪。這樣大的陣勢是為了保護我吧,因為我是比利時公主,我的安全受威脅會引起外交爭端,哪怕我現在面對的是一個面色蒼白的瘦削女子。
淺雪坐在我對面,裹在一件陳舊的軍大衣裡。她垂著眼並不看我,白皙精緻的下巴貼在軍大衣領上的一團汙漬裡。她平時很愛乾淨,衣物一塵不染,身上總有股淡淡的玫瑰香。而現在,她身上的這件軍大衣該是經年沒有清洗過,大概還帶著別的犯人的體味。但她好像並不在乎,只安靜地坐著,長髮垂在頰邊,發上的一團油漬將以往絲緞般柔亮潔淨的頭髮粘成雜亂的一團。
往日裡,淡淡春山,盈盈秋水,詩詞古畫般的淺雪,一夕之間竟讓我幾乎認不出。
“你還好嗎?”我問,有些分不清自己此時心裡對她的情緒 … 憤怒?悲哀?憐惜?困惑?或者兼而有之?
“比你昨晚喝過藥之後的樣子要好。”她終於抬頭看我,細長的眼眉裡滿滿盛著嘲諷。
一旁的女警正要干涉,我朝她搖搖頭,再問淺雪:“當初你答應跟Nigel合謀,是因為他脅迫你嗎?”
“他沒脅迫我,是我自願幫他的。”
我多希望能聽到相反的回答。
“我能知道原因嗎?”我再問。
“原因是我受夠了你在我面前的假好心和炫耀。你以為我真那麼喜歡看你在我面前賣弄你的出身和財富,以及表演你那完美的愛情?學校裡的領導,教授,學生面對你時畢恭畢敬的奴才相和恭維奉承還不夠?你還喜歡讓類似我一樣的小人物在你面前自慚形穢,剝奪我的尊嚴,你才滿足,是不是?”她冷冷地回答。
“葉淺雪,嘴裡放尊重些!”她身後的女警終於喝斥起來。
這是我親耳聽過的,最尖刻的指責和誣衊。換了過去,我早已會難過得淚流滿面或者氣得渾身發抖。但歷經過替整個家族背上與André的緋聞的黑鍋後,我的心理承受能力已強了很多。
我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平靜:“那為什麼最後關頭,你又改變了主意?”
“我有義務告訴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