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知這只是開場白而已。果然郭藥師又道:“只今北地各族無以為生。因而盜賊並起,契丹兵馬捕不勝捕,眼見已是亂象叢生,這糧食乃是人所共求,單是為了維持這條商路,年來已經數次爭戰,死傷千計。我輩計議,只道南朝太平方是樂土,因前來求助,不料高相公說道兩國本是二處。遼民遷來宋地。終壞兩國盟約,以為不可。我無奈之下,只得求高相公以兵甲助我,庶幾可全。”
說到這裡,四將俱都明白過來,心裡都犯起了嘀咕,心說遼民遷移到大宋不行,難道宋兵入遼作戰就可以了?當著高強的面,又不敢說。
高強見狀,便將出一張紙來,喝道:“官家手詔在此!”在場都是有出身人,如李應和陳規雖無官誥,也得奉旨。聽高強念起手詔言辭,卻是許高強調派兵員,秘赴北地公幹,唯不得以朝廷官兵名義行事,許行人自效,也就是志願前往的意思。
手詔讀罷,高強又收了起來,這可是他私下向趙佶求來地,不曾經過中書門下奏議。基本上是起到一個對上不對下的作用,大致不會背上背國肆行的罪名,不過底下的人聽不聽他地指揮,那就不是這手詔所能控制了。好在高強手下人手不缺,哪怕這些官軍將領也是他一手提拔起來的,不愁找不到人。
史文恭跟隨高強最久,座中也只有李應能和他相比,但李應不是軍將,顯然沒他的事;徐寧與高強結識更早,但歸效卻是前年的事了,在常勝軍中的資歷比不上他。此時自是效命之時,沒看那詔書上都寫著“行人自效”麼?便慨然道:“小將這功名都是衙內給的,便將來還了衙內,亦是甘心,此番往北邊去,小將願為前驅!”
他一帶頭,欒廷玉當然跟進,徐寧看看有趙佶的手詔,他是御前班直出身,自然信任官家,也便允了。獨有花榮不語。
高強見了,便道:“花將軍,有話請講當面,此番須用爾等全心效力,否則遠赴重洋之外,又是刀頭舔血,但有些許狐疑踟躇,也須去不得。”
花榮看了看郭藥師,向高強道:“相公,既是官家有手詔,若是為我大宋上陣殺敵,花榮雖曾在賊中,也知忠義之道,那是殺身無悔。只是現今將自身與眾兒郎的性命把去賣與外人,若是死於塞北,屍骨不得還鄉,豈不是冤枉?花榮愚魯,要請相公開示其中利鈍,並大義所在。”
高強聽了,也不以為忤,反有些喜歡,曾聽毛老人家說過,知道為什麼而戰的軍隊是最強大的,花榮對此執著,便是在尋找戰鬥的理由了,且是對帳下官兵的生死負責的態度,便正色道:“實不相瞞,如今塞外風起雲湧,豪傑並起,有識之士鹹以為遼國之亡可企足而待也!我大宋與遼毗鄰,已是百年修好,萬一起一虎狼之邦,取而代之,豈可無備?因此從此海道派遣你等往北地,一是護持商路,要將北的馬匹販運回來,以佐我大宋軍備;一面也命你等在塞北刺探形勢,查明彼中虛實,我大宋方好應變。此乃關係到我大宋百年國運的大事,因此須得稟明官家,又須得爾等效力。”
花榮見這般說,惕然而起,再拜道:“相公謀國深遠,花榮何惜殘軀,敢不效死!”其餘三將聽了,也才知道肩上擔子之重,亦離席參拜,高強一一扶起,勸勉幾句。
跟著便是陳規來解說入遼作戰的相關事宜了。此時高強已經向趙佶進言建立參議司之事,因是在收復燕雲這塊大牌子下面的官司,趙佶也就答允了,且叫他先行籌措起來,這派遣志願軍入遼作戰,以及西北邊軍糧草後勤體制的改革,就是新參議司的首要任務。陳規雖是白身,卻也被高強拉進了這個參議司之中。
他從懷中取出一塊地圖來,在屏風上掛起來,指點道:“這便是遼國東京道,目下北地女真完顏部起兵在即,契丹兵政不修,對敵必敗,一敗之後,女真勢必大肆擄掠,東京道各族百姓安居已久,必定大受荼毒。而我朝若欲制其機先,當趁此時機,用兵蘇復等州,最低限度須佔據蘇州關,將蘇州全境據為我有,由此可取得與登萊等地之聯絡,便於我從遼國運回馬匹,並以糧食軍需接濟爾等,最是緊要。”
所謂蘇州,便是今大連境,蘇州關便是金州之所在。此處扼據旅大咽喉,遼國久已在此派兵駐守,並建立關城守衛。眾人看那地圖時,見畫地分明,其下隔海與登萊相望,心中暗驚,單這一幅地圖,已經不是一日之功了。
李應捻鬚笑道:“某自幼便隨家嚴走北地,嘗聞有人從蘇州游來登萊等州,不過以寸板渡過而已,當地人說,大風之中,亦可從彼處聽聞牛馬之聲,足見甚近。自從走這條商路,從南邊杭州等地調了遠洋水手前來操船,往返不過兩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