儲建立之前,美國政府根本就沒有任何有效的武器來對整個經濟發展的週期進行掌控,也缺乏有效的政策工具對華爾街週期性發生的危機進行宏觀調控。當時的情況是,政府官員們經常迫不得已地奔走在私營銀行家之間,卑躬屈膝地向他們尋求幫助。而到了所謂的“快速發展時期”(Progressive Era),也就是1890 — 1917 年美國經濟27 年的高速發展時期,民眾對由大公司組成的托拉斯越來越沒信任感,而對法律法規的期待卻有增無減,而且普遍希望政府成立一家能夠代表公眾利益的銀行。顯然,聯邦儲備系統首先是代表公眾利益的一個政府機構,而聯儲每天的工作,都與私營銀行和華爾街有著極其密切的聯絡。因此,聯儲所要起到的作用是非常微妙的:它既要對整個銀行系統進行有效的管理,又不能成為私營銀行家們的庇護所;它必須保護整個金融市場的正常運作,又不能與其所監管的銀行走得太近(因為這往往會導致過分的保護)。
聯邦儲備系統最為世人所知的,是它位於華盛頓的管理委員會,也就是通常所說的聯邦儲備理事會,而聯邦儲備理事會最主要的工作,就是對利率進行有效的調控。一般來說,聯邦儲備理事會主席是美國“首席通貨膨脹鬥士”,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它也是美國經濟的掌控者。從1987 年起一直擔任聯邦儲備理事會主席的艾倫·格林斯潘,可能是有史以來最受人尊敬的聯邦儲備理事會主席了,因為在他任職的大部分時間中,美國經濟的表現一直都非常好。如果說,艾倫·格林斯潘在媒體面前的表現無可挑剔的話,那麼這種表現也只是對他作為美國經濟掌門人的形象錦上添花而已。
比外界所瞭解的更多的是,艾倫·格林斯潘對聯邦儲備理事會各分子機構——尤其是對紐約聯邦儲備銀行的依賴非常之大,因為這些分子機構(尤其是紐約聯邦儲備銀行)不僅是華盛頓總部瞭解市場的資訊來源,而且,還是聯儲許多政策決定的傳遞者和執行者。像牛一樣強壯有力的紐約聯邦儲備銀行總裁威廉·麥克多諾,一直與私營銀行家保持著極為密切的聯絡,並且將這些銀行家的所見所聞,隨時隨地向艾倫·格林斯潘進行彙報。艾倫·格林斯潘的副手、48 歲的彼得·費舍爾是一位從哈佛大學法學院畢業以後直接進入聯儲工作的老官僚,他主要負責聯儲交易部門的工作,並負責對美國政府價值4 500 億美元的證券投資組合進行監管。當艾倫·格林斯潘需要收緊或放鬆銀根時,彼得·費舍爾及其工作人員就會透過買進更多的證券,來執行格老的指令。
身高6 英尺3 英寸、長著一頭灰色捲髮的彼得·費舍爾,早在長期資本管理公司出現危機之前,就已經很注意那些對沖基金了。在彼得·費舍爾看來,對沖基金只是經濟越來越向專業化發展的又一個縮影而已。許多以前由商業銀行承擔的工作,如借款與投資等,現在都轉而由更加專業化的機構,比如說對沖基金來承擔了。例如,20 世紀80 年代,拉丁美洲政府無力償還其所欠的貸款時,所造成的損失全部是由幾家大銀行來承擔的。而到了20 世紀90 年代,當墨西哥政府無法償付其到期貸款時,其所造成的損失,就是由數十家對沖基金和互助基金(由投資信託公司、證券公司等金融機構經營和管理的一類投資基金,又稱共同基金。——譯者注)來承擔的。說得更加確切一些,是由這些基金的投資者來承擔的。因為這些基金取代了商業銀行的地位,承擔了向新興市場提供資金的職能。其實,彼得·費舍爾對於對沖基金的這種看法和羅伯特·默頓的觀點非常一致,因為羅伯特·默頓一直堅持認為,長期資本管理公司在某種意義上就是一家銀行。
但不管怎麼說,長期資本管理公司始終不是一家銀行,而聯儲對對沖基金也並不擁有管理權。如果彼得·費舍爾想檢視長期資本管理公司或其他任何一家對沖基金的賬目的話,那麼從理論上來說,不管是誰都可以拒絕他的這種要求。在平常的工作中,彼得·費舍爾會定期與一些對沖基金交易員進行交流,許多人會毫無保留地與彼得·費舍爾交換他們對市場的看法,而所有交易員都對聯儲的權威表示認同。就在這個星期日,彼得·費舍爾接到了一個邀請。
取消了原定觀看其8 歲兒子和6 歲女兒踢足球的計劃、住在新澤西麥佩伍德(一個離格林威治很遠的中產階級住宅區)的彼得·費舍爾,搭乘其助手迪諾·科斯所開的吉普車,前往格林威治。在長期資本管理公司的辦公室裡,他們碰到了加里·甘斯勒——美國財政部長羅伯特·魯賓以前在高盛公司的合夥人之一,也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