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終不能對著封鬱說出。只因他與她那註定坎坷的姻緣,是她姍姍來遲了。
天光大亮,蓮兮卻只覺著昏沉。猛然想起桌腳邊還擱著兩罈子醉紅顏,她迷迷糊糊著就往內室走去。
還未來得及灌酒,桌上那幅畫卻先跳入了眼中。
舉起畫紙,陽光透過薄薄的紙面,將她親筆繪下的封鬱映襯得光明。那一雙直視著她的眼眸,浸透墨色,卻與樊城中所見的眼色有所不同,彷彿缺了什麼。蓮兮回憶著那時的封鬱,手間不自覺添水研墨,想要加上兩筆。可左思右想了半天,卻始終不知如何落筆。她苦澀一笑,事到如今,這也再不是什麼要緊事了。
蓮兮將畫放回桌上,展平鋪好,又在畫紙的四角壓好紙鎮,最後看了兩眼。她正要彎腰取酒,一袖粹白卻忽然從身後探出。袖間的手抽去了她的繪筆,筆尖只蘸了一絲淺墨,隨即輕點在畫紙上。細小的毫毛在那一雙眼眸中左右各添了一筆,將眼彎的弧度稍加修飾。
添改後的眼眸,含著意味深長的笑。笑意流轉而出,帶著熾熱的濃情蜜意。這並非她熟悉的封鬱,卻彷彿正是那一夜被琴絃金光映出的眼色。
“這才是我。”封鬱掂著筆從身後將蓮兮環抱,慢條斯理說:“除了這一雙眼,其他倒畫得不錯。”
他的懷抱總是來的猝不及防,時而讓她驚喜,時而讓她不知所措。
蓮兮怔怔站著,只見封鬱撇下手頭的繪筆,另取了一枝狼毫來塞進她的右手,又握著她的手,提筆點墨。落於畫角的筆頭,帶著她的一分虛脫無力,他的九分瀟灑不羈,先後寫下了兩人的名字。
封鬱的下巴靠著她的肩頭,滿意地點了點,輕聲說:“以後要是孩兒問起了,我就說,這是孃親給爹爹的定情之畫……夫人你說可好?”
他的嗓音潤澤如茶,說起“孩兒”二字時,是別樣的溫情,亦真亦假,讓她恍惚。
唯恐被他迷惑得更深了,蓮兮一甩手架開了封鬱的雙臂,想要從他的懷間掙脫,一面恨恨說道:“本公主何時說過要嫁你了?”
封鬱筆桿一擲,將她摟得更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