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27部分

那麼,觸及之下,又怎可能不留下一絲一毫的接合痕跡?

蓮兮不由分說,將頭上的玉冠拆解下來,拿在手間仔細端詳。

“哼嗯~”封鬱在鼻間長長呼了一氣,無奈道:“蓮兮,你的頭髮滑不溜手,好不容易讓我給束好了……”

“這,”蓮兮捧著發冠,鼻端酸澀又起,哭喪著臉問:“這發冠雖生得與我那頂一模一樣,但是單看紋理便知道,畢竟不是從前那頂,你究竟是怎麼……”

封鬱取過發冠,重又伸手替她梳髮綰絲,柔聲解釋:“你那一頂玉冠,從高處摔落在山腳的草叢裡,玉片四散,我怎麼也不能找全。既是殘片不全,拼出的玉冠便也有諸多裂痕,我沒別的法子,只好去找質地相似的玉石,照著原來的模樣,雕琢了一頂新的發冠。你看在本尊一鑿一枘,功夫不易的份上,多少也該笑一笑,開心些才是……”

“何必……費那麼大的功夫,銀笏已死,碎了便碎了。”

“其實也不費事,我也是這些日子閒極無聊打發時間,做著玩玩罷了。”見蓮兮眉頭緊蹙,滿是愁雲,封鬱便伸指在她的額心蹭了兩蹭,想要將那一道苦兮兮的溝壑撫平。看著她的眉頭舒展開來,他笑了笑,又說:“那頂發冠蓮兮戴了百餘年,既是難以割捨的心愛之物,又何必嘴硬逞強?”

不錯,他總能輕易洞悉她的心思。那樣的瞭解,並非來自於生硬刻板的卦數,倒像是常年親身親眼的體會。他知道她所珍惜的人,她所珍愛的東西,而她,卻始終沒有膽量去揭開他的心事。

他最愛的物件呢?他最愛的人呢?

她竟連一分把握也沒有。

封鬱瘦長的十指還在蓮兮的發頂忙活不停,她卻忽然揪緊他的衣襟,高聲問道:“封鬱,你可願意與本公主永結同心,共度一生?”

這話猝不及防,從嘴中跳脫而出,連她自己都呆若木雞,霎時間一肚皮的腸子都悔青了。

封鬱替她攢好白蓮玉冠,垂眼望向她,沒有言語。

他黑白分明的眼眸深蓄笑意,溫潤如玉,卻也同玉石一般脆弱。彷彿只要眼瞼一闔,再睜眼時,這樣溫靜的他,就將消散湮滅。

長長久久的沉默令蓮兮心中的惶惑更加難耐,她將玲瓏碎從頸上解下,握在手中許久,才攤掌遞到了封鬱的面前,沉聲說:“我自然明白,夭月才是鬱上仙的命中摯愛,是蓮兮問得唐突了。即便如此,蓮兮仍想留在你的身邊,不求有他,只想收盡天下的玲瓏碎,也替你拼好心愛之物。若果真能召回夭月的魂魄來,蓮兮也想一睹她的風采,你說如何?”

月下的蓮兮,是慣常的笑顏,是慣常的語調,連眉宇間,也是慣常的英武颯爽,滿心的哀愁盡被她不著痕跡地悄悄收起。

蓮華花開,濯水而出,不染淤泥。本該粉嫩嬌柔,為何卻總是出人意料的剛烈?

彷彿鑽破崖石,開在寒風料峭中的花朵,分明生得嬌柔,卻有著他似曾相識的固執。

“果然,真有幾分相像……”

他的聲音猶如漱玉一般悅耳,卻說得有些含糊,在她耳畔,並不真切。

“待封鬱兌現昔日諾言,將玲瓏心復歸原型。到那一日,若不嫌棄,便嫁予我,可好?”

封鬱字字句句說得輕飄若羽,夢囈一般。他望著蓮兮的眼,漆黑一片,猶如深不見底的墨潭,將遠近光明悄無聲息地吞噬。

——花好月圓之夜,私定終身之約。

那些凡人戲文繪本里的故事,大抵會讓許多女子浮想聯翩。然則蓮兮初次在茶坊中聽一個說書倌講起,卻很有些不以為然。所謂私定終身,大多不過是男人問一句,女人答一句,為此後情迷意亂打個鋪墊罷了。本質既是如此簡單,又何苦非要拉一塊花好月圓的幕布,來烘托醞釀一番?

“未曾嘗過情愛的小娃娃又怎麼會懂呢,若有一日能得親身經歷,在花前月下,與男子許諾一生……想必便能體味其中如夢似幻,心悸欲死的奧妙。”

銀笏說過的奧妙,蓮兮終究不太明白。她也曾拖著龍漣丞,非逼著他在圓月之夜脈脈含情,讀上幾行情詩。不曾想到,即便露骨如“但求一世歡好”的酸句,也未能讓她“心悸欲死”。

幾千年過去,她才知道,銀笏這一回又是說錯了。

“嫁予我,可好?”封鬱恍恍然,問了第二次。

花好月圓,一曲花嫁,她已傾心許久,她已期待許久。然而這一切,雖然朦朧似夢,卻只讓她心底空洞更甚,抽痛更甚。

她就近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