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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上驚坐起,卻覺精神無比清晰,好似自己深深睡了好長、好長的一覺,連日來,蝕心冰花的毒折磨得他睡不下、卻也清醒不來。

可為何那每個時辰發作一次的花毒,竟未將自己痛醒……不對──

思及怪異,尉遲律探撫上心口,那個蝕心冰花侵蝕最遽之處,自中了毒後,那毒血氣淤、筋脈緊絞之感,竟一夜消散無蹤,好似先前被誰緊緊擰抓著的心臟,已被鬆了牽制。

尉遲律百轉千思,思及昨夜那酒水的怪異、又思及自己現下心口的舒然。

莫不是──

心裡略有了線索,他趕緊盤腿端坐,深深納氣、吐息,自丹田運起元功,感知體內真氣沿脈而走,竟是一點阻礙也無──蝕心冰花的毒,竟解了?!

尉遲律心裡驚喜同時,遠方地牢鐵口沉沉一開,那道自方才便在頂上巡梭的鐵鍊聲,隨著一道腳步聲,沙沙拖曳而入。尉遲律心裡一時警戒起來,同時望見一旁石牆上怵目斑斑的血痕,猛地憶起時刻。

自己睡了多久了?!今日又是何日?掌門武決呢?思及此,他突地惶恐起來。

卻聞耳邊那道鐵鍊沙沙曳地聲,曳至近處,來到他佇立的石牆之外,一人粗魯地拽開那平時送食用的小門,朝內粗聲一喊:

「裡面的,過來上銬!」尉遲律看著那小門開出的縫外,擱著手銬腳鐐,心裡狐疑起來,不肯輕易就範。

「作什麼?!」他隱怒低喝。

「送你見閻王了,還不快過來!」那人不耐煩地再沉喝一聲,儘管裡頭關的是少數能夠闖入雪月峰的刺客,因他早身中劇毒,即便是看牢的低微門人,也無何可懼。

尉遲律心一凜,知道自己將要受刑。可在義無反顧回到雪月峰那刻,這條命,便是棄不足惜了,只要他了結了最後牽掛的那件事──

「要我過去可以,我只有一個問題,我被關入幾日了?」尉遲律壓下浮躁的心思,喑啞沉聲問。

「第六日啦!」那人不耐煩地答,一心只怕耽擱了行刑的時間,要讓長老們怪罪,果真透過那小門,他看見囚犯拖著沉重的腳步走來,他趕緊抓起一旁的腳鐐,在他雙踝上落下冷冷的鐵鎖,「呵,你也真怪,死到臨頭,還關心自己被關了幾日?」

☆、〈雪月歌〉15

第六日……那麼,掌門武決是明日?杜十方行動了麼?或是他要趁今晚?尉遲律深深皺起眉頭,腦海裡讓不同的聲音嘈雜地絆住,交雜出他的心慌。

不能等了──可是,自己若現在掙脫出逃,勝算大麼?尉遲律試著穩下自己的心思,不讓一時的衝動矇昧了冷靜的思考。他靜下心思,聽見微弱的腳步聲,在石牢上方來回巡踱,外面,還有看守的人,在此逃了,必然立即驚動眾人。

腳鐐上好,那人自身上探出鎖匙,磕咯開了石牢的門,要給尉遲律雙手上鐵鍊。那扇厚重的石門,門人拉得戰戰兢兢,就怕裡頭的人慾反抗逃獄。孰料,尉遲律竟是一臉漠然地、立在門後,一點動作也無。他趁時捉起他的手,速速上銬。

尉遲律不掙不扎,一雙冷眼打量著自己雙踝、雙腕之間的鍊銬,知道自己解了毒後,要掙脫這些並非難事,心裡卻是輾轉思索,尚未捏拿出完全的計策。此時,牢外又傳來一陣匆急的腳步聲,自階口處逼近。

「欸好了沒呀?!要是誤了時辰可要給長老們問罪啦!」來人口吻著急,明顯不耐。

「好啦!」那門人拉了拉鐵銬,確認鎖得緊實了,便猛地一扯,將尉遲律拉扯出牢房,也不顧他踝上正套著沉沉的鐵鍊,「不過就是個刺客、還中了毒,能跑哪去?長老們作啥這麼緊張?」

扯著尉遲律的那人,鼻息粗濁地咕噥道。

「你這看牢的怎會知道?這刺客聽說身上有故事哩,」另一人揚了聲,興致勃勃地將剛剛自其他門人那兒聽來的傳言道出,「杜長老說了,待處決畢,他便要親身向雪月峰上的眾弟子解釋一切來龍去脈呢!」

杜十方之名,宛若驚雷般攫住尉遲律的耳,他鼻息一凝,一股根深的恨意在心底爬漫。

杜十方也在場?或者……根本是杜十方欲親手處決自己?尉遲律知曉雪月峰上下,只有杜十方最盼望自己死。尋思間,尉遲律眸光一凜,心裡有了決斷。

刑臺上,便是他的機會。

即便殺不了杜十方,也要與他同歸於盡。

尉遲律任著前方那兩名弟子半拉帶拖,拖出那晦暗無光的幽冷地窖。那雙待慣了黑暗的雙眸,一觸及近午時正熾亮的日光,便如燒灼起來似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