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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部分

上的人們比起來,戰鬥中的敵方比較接近自己。

大家都知道這一點。我們並不憎恨對手,反而非常尊敬對方。不管是同伴或敵方,都是優秀的飛行員。所以,跟一般人比起來,我們對敵方這個詞彙、對敵方這句話、這個概念,在基本上就有決定性的差異。戰鬥者與非戰鬥者的差異,結果就在那裡。

著陸許可終於下來了。

我故意稍微從側邊接近飛行場正前方,放下起落架後,在正前方改變方向,斜斜地進入跑道。

立刻著陸。有一種滑進來的感覺,輪胎比平常硬,我就這樣煞車,進入側道。大概連跑道前端的十分之一都沒用到吧,因為知道停機棚的位置,所以可以這樣做。

塔臺要求確認跑道淨空,我回答了YES。在帳棚前面,笹倉和兩個維修工外,還有甲斐,正在等著我和散香。

3

把散香開進帳棚後,笹倉從排氣管上採了一些附著在上面的油料樣本,其它維修工開始拆卸整流罩。笹倉問了我幾個問題,我記得自己好像都回答了YES。

飛行的時候心情明明很好,一降落地面就覺得很鬱悶,身體變得十分沉重。我說想回飯店休息,甲斐就幫我叫了計程車,兩人一起回到飯店。在車上,我不發一語,甲斐也沒有說半句話。自己真是個性情陰晴不定的人啊,我為自己下了這種評價。

在大廳道別時,甲斐問我今晚要不要一起吃飯,我搖搖頭說不知道。她溫柔地微笑,輕輕點頭。到了吃飯時間再聯絡吧,最好不要離開飯店,她說。

我搭著電梯上樓,好不容易走到自己的房間。走進房間時,發現門的下方有一張名片。我把名片撿起來一看,是記者杣中的名片,裡面用小字寫著:「如果方便的話,請來電。」

我在床上坐下,撥了電話。

「喂喂,我是杣中。」

「我是草薙。」

「啊,您好……真抱歉,勞煩您打來。」

「有什麼事?」

「如果方便的話,今天能見您一面嗎?我有話要告訴您,可以嗎?」

「抱歉,今天不行。」

「是嗎?」

「很遺憾。」

「不,請不要這麼說,謝謝您打來。我想往後可能會再跟您聯絡,到時請務必撥冗。」

「好,如果我還活著的話。」

「咦?」

「再見。」

我掛掉電話。

然後,往床上倒去。

為什麼會覺得這麼累呢?我不明白。

今天明明只飛了十幾分鍾,飛行時間比平常都來得短。是因為在低空飛行的關係嗎?的確,那不是我平常所稱的「天空」。是因為這個緣故嗎?

就這樣穿著原來的衣服。

連鞋子都沒有脫掉。

我沉入夢鄉當中。

我夢見自己坐在飛機上。這樣根本就沒有休息嘛!我一邊作夢一邊想著。也就是說,我知道那是夢境,可是,回神一看,我變得比現在還要小,完全是小孩的模樣。我坐在駕駛艙裡,不管再怎麼伸長自己的腳,指尖都碰不到方向舵的踏板。這樣的話,降落時會出問題的,我想。不過,我雖然這麼想著,卻一點都不著急。有時,我會自言自語地說這是夢境,然後丟著方向舵不管,跪在座位上拉長身體看著外面。只要握住操縱桿,一切都不會有問題的。

四周只有一片蔚藍的天空,我連太陽在哪裡都不知道。試著傾斜機翼看看,下面是純白雲層所鋪成的地毯。

多麼純粹的天空啊!沒有其它東西在飛翔。

「這就是我的理想嗎?」我自言自語。

或許是的。

孩提時代,我常常夢想世界上只剩自己一人。我夢想著街道跟大自然都保持原狀,除了自己以外,所有人類通通消失。那是很愉快的想象,我渴望這樣的一個世界,這一點是很明顯的。

我可以去喜歡的地方,玩自己喜歡的東西。去書店或圖書館的話,可以一整天都泡在書堆裡。食物的話總有辦法弄到,想找我自己要吃的食物,一定不會有問題的。

街上別說是人,連貓跟狗都沒有。

天空裡也沒有鳥,海里也沒有魚。

所有生物全部都消失了。

可是,為什麼只有我留下來?我突然這麼想。

也就是說,我並不是活著的生物?

也許會得出那樣的結論。

因為……不知不覺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