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上前幾步,隔著四頭老虎六七步遠,再不敢上前——這種距離上說話也聽得見——“小郎,前邊渡口安排好了,一次過六百人馬,今天之內可以全部過河。”
小老虎點了點頭,不再看渡口,轉身斜倚在女牆上,目光又不由自主投向西南方。邊續能猜到自家小郎想的什麼,又寬慰道:“剛才在城下聽成功將軍說起,柯爰知健的前鋒被連續殺敗了幾回,眼下都退回到湟水河口一帶,等候柯爰知健大軍匯合,一天之內都趕不過來。而且這一路咱們家經營了兩三年了,有什麼風吹草動,都瞞不過咱們的耳目,小郎就放心吧。”
“燒當羌那些前鋒我倒是不擔心,柯爰知健也來不了這麼快,我擔心的是以後。”小老虎隨口說道;他和邊續從小一起長大,情分深厚,加之對方又是家生子,一家幾代效力邊家,忠實可靠,小老虎說起話來,也沒有太多顧慮。
“以後?小郎是擔心到了鵲yīn以後的事情?”邊續笑道,“小郎大可放心,大郎在鵲yīn呆了有兩年多了,那裡是小地面,沒什麼強橫的勢力,有老家主的名頭,加上小郎百戰百勝、無敵於涼州的威風,這兩年來一切都是順風順水,鵲yīn四周百餘里早就被咱們經營的如鐵桶一般了。”
邊續說得很輕鬆,小老虎聽他說得全不在點上,但只是微微一笑,不置可否。畢竟邊續不在軍中,雖然值得信任,但是沒有接觸太多軍情密報,對眼下局面所知不多,自然不知自家小郎心中真正的憂慮。
小老虎心裡另有計較。鵲yīn與金城相隔數百里,中間又有莊浪河阻隔,不利大軍隨意行動,暫時還算安全。但是鵲yīn終究是小地面,產出有限,不足以供養兩營近萬大軍。而且燒當羌畢竟勢大,如今又佔了允吾,全據金城,此消彼長之下,若是小老虎不能為兩營大軍找到別的出路,燒當羌將來就是耗也能把他們活活耗死。
小老虎默然思酌,卻沒有發現,一旁的邊續似乎也在盤算著自己的小心思,幾番yù言又止。過得半晌,似乎終於下定決心,邊續毅然開口道:“小郎,能不能求你一件事?”
“嗯?”小老虎訝然看著邊續,“什麼事啊,這麼一本正經地?”
邊續靦腆一笑,小心地問道:“小郎,我也想加入軍中做事,不知道行不行?”
“你,也想當兵?”小老虎狐疑地看著邊續,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到了邊續那微微凸起的肚腩上。
邊續急了眼,深吸一口氣,縮腹挺胸,昂然道:“小郎莫小看我,我也是騎得馬,開得弓,這些本事當初都是跟著伍叔學了好些年的。”邊續說的伍叔,自然就是邊伍。他是老管家邊任的孫子,莫看年紀與小老虎相差無幾,其實比起小老虎和邊伍來可差了一個輩分,一直以來對邊伍都是以叔稱之。
小老虎看著邊續著急上火的模樣,不覺有些好笑。想了想才說道:“你要進營可以,不過要上陣殺敵恐怕不行。”不等邊續著急,小老虎接著說道:“我手下兩營兵馬,勇武之人多,通文墨者少,很多細務只能交給成公一個人做,平時都忙不過來。你要是來了也好,到我營中做個主簿,為成公分憂。聽說你在老管家手下學著打理家務,做得還不錯,管一管軍中錢糧,不算難事吧?”
邊續哪裡肯幹?這幾年來,他一直聽著自家小郎如何縱橫沙場,所向披靡,早就滿心火熱,一直想著追隨小郎的腳步,到戰場上一展英姿,搏一個威風凜凜的名號出來,就好像小郎那個無人不知的“虎將軍”的稱呼一樣。
可惜,小老虎早就看穿邊續的心思,不等他開口就先行鎮壓:“反正兩條路,要麼到成公手下做個主簿,替我打理錢糧賬目;要麼,回老管家身邊,該幹什麼幹什麼去,將來接老管家的班——兩樣你任選一樣吧!”
邊續滿腹委屈說不出來,撓著肚皮想了半天,最後委委屈屈道:“主簿就主簿,好歹是在軍中。”邊續也想明白了,以小郎的脾氣,說一不二,除了老主人和老夫人,沒第二個能叫他改口的。眼下不能跟小郎硬頂,不如先進了軍中再說,說不得將來就有機會上戰場呢?
兩人說話未了,突然聽到城下有紛擾之聲,正慢慢朝城下靠近。小老虎凝目一看,卻見幾名親衛護持著一個大漢走上城樓,那漢子年約五旬,面上刀刻斧鑿,連皺紋都顯得幾分剛毅——不是當初老邊身邊的親衛頭領邊伍是誰?可此時的邊伍,風塵僕僕,滿臉疲憊之sè,其中隱見怒容;他身上沾滿血跡,也不知是他自己的還是別處沾來的。
一見邊伍這幅狼狽模樣,小老虎心中就是一緊;連聲追問道:“邊伍,你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