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來給嚴陌華看診的時間。
一個多月前,蕭澤帶著母親來到嚴府。那時,嚴家已經請遍昭國名醫,卻都束手無策。韋月城也是細加診斷後,才確定嚴陌華是中毒,而後製藥、解毒、調理,直到七天前,嚴陌華才算甦醒了。
知道是毒,嚴陌瑛考慮過後,決定不予追查,就當作嚴陌華是中風。因為會跟嚴陌華有仇怨,而又能拿到這種奇毒的人,數遍天下也沒幾個,如此的話,嚴陌瑛就不打算打草驚蛇了。他密令下屬嚴密注意慶王、寧王府上的安全,同時,要蕭澤開始部署剿滅那個將陰影覆蓋了朝堂的殺手勢力。
而自那日御宴後,沈盈川的日子十分悠閒。
天下人瘋傳她的戰跡,熱烈議論她索東靜王爵印為賞的舉動,但沈盈川卻再未求見過弘光帝。如昭國貴族中的每一位主母一樣,她專心主持王府家務,問訊女兒們的功課,汰換府中老了的奴婢。同時,她盡兒媳孝道,前後去皇陵祭拜了孟太后三次,又去宮中覲見皇后,感謝對一雙女兒的照顧,還挨個兒拜訪各王府,然後,便是帶著女兒和府中側妃們到沈燏的陵寢邊陪伴了一個月,快到年關時才返回城中王府。
這晚,嚴陌瑛和顧顯悄然來訪。
沈盈川把到城外祭沈燏的皇族及京官名單遞給他們,又拿出蕭澤送來的各州刺史、司馬、長史們對她拿到王爵印一事的反應調查。
“我們準備了那麼多年,總算不負所望。雖不是十之七八的人都會在那時候明確擁戴於我,但也不必擔心他們反噬,弘光帝用他在權力與財富上的嚴苛手段迫使官民離心。”
仔細看過這兩份文書,嚴陌瑛點點頭,道。
“殿下所言極是。我們此刻也並不需要籠絡這些人為心腹,只要讓他們敬服於殿下即可。目前要緊的是京中御林軍與禁軍的情況,弘光帝頻頻調動兩軍將官,我們原先掌握的人,現在多數已不在軍中,或者,許可權不穩。”
“這會有可能是弘光帝已經察覺到我們的行動了嗎?殿下還好,我與陌瑛,明顯被他防備著。”
顧顯這麼一問,嚴陌瑛與沈盈川皆細細回想著,末了,嚴陌瑛輕輕搖頭。
“應該不可能,我們的行動向來小心在意,這把柄不好抓到。再者,沈珈和蕭門都在盯著京中大大小小的動靜,倘若密衛們調查,他們不會什麼痕跡都察覺不到。但,也不排除這可能。我會讓他們多注意,殿下也需謹慎。”
“也或許,是弘光帝不信任群臣,所以頻繁調動兩軍軍官,以免他們在軍中形成自己的勢力。嘿,這招倒是走得絕!”
顧顯笑著補充,沈盈川也笑了出來。
“倘是如此的話,我們原先的計劃就得大變動了。”
嚴陌瑛想了想,道。
“殿下,我們的計劃且先不慌變動,只更隱秘便好,所謂以不變應萬變,一步步鞏固勢力是最重要的,現在還不到我們起兵的時候。”
“可是我們不可能知道兩軍最後會交到哪些人手中啊,總不可能剛巧哪天,我們的人正好都在軍中了吧?”
“的確,不過製造個機會就可以了。”
看著兩人疑惑的神色,嚴陌瑛笑著看向書房裡掛著的那張巨幅昭國地圖。
“殿下,也是時候該讓那位皇長子殿下正式露面了,畢竟,四皇子從來不是我們中意的未來燕帝之人選。”
“這跟我們目前面臨的情況又有何關係?”
“假如北燕大軍壓境,以我昭國如今狀況,殿下以為,聖上會放心誰領大軍北上迎擊?這就是個絕佳的機會,我們必須爭取,而後,點兵點將。”
嚴陌瑛話說到這裡,沈盈川與顧顯即刻了然於心,二人相視笑了起來。顧顯“啪”地使勁一擊掌,道。
“你這傢伙,果然不愧是屬狐狸的!”
瞥了顧顯一眼,嚴陌瑛對這句“稱讚”毫不留情地反擊。
“謬讚了,屬狼的小子!”
“喂,我可是真心誇獎你啊。”
“不勞費心,你還是誇自己比較好。”
“自吹自擂有什麼意思,還是互相追捧有趣。”
“是嗎?那我去幫你把薛羽聲請來吧,相信你會很喜歡她的‘追捧’!”
“……我說兄弟,能不能換一個呀,總拿這說事兒,你沒這麼技窮的吧!”
悠悠閒閒端起茶杯飲了一口,嚴陌瑛瞟向湊到火爐邊的顧顯。
“蛇打七寸,這個準,自然要常用。”
從這場慣常見的嘴皮子之爭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