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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金盃和寶椅是溢美之詞,其實都是尋常之物。金盃是博山陶瓷廠出的普通玉白色瓷杯,到處可以見到。寶椅倒是把古色古香的棗木太師椅,上面雕刻著各種花紋,雖說戰士們不常見,卻也說不上多麼寶貴。不過,這尋常的東西因為“副統帥”用過、坐過,就變得“國粹”般不尋常了。國粹總是具有神秘感和誘惑力的。況且又是當今最神聖的“國粹”!

“喂,你說這金盃和寶椅是哪裡來的?”

“肯定是林副統帥贈送的唄!”

“是不是從人民大會堂運來的?”

“說不準,反正是林副統帥坐過,用過。”

“得了吧,人民大會堂裡哪有這種椅子!”

“可能是副統帥家中的……”

戰士們正議論著金盃和寶椅的仙鄉是何處,大會鳴鞭響炮地開始了!

四名宣傳隊員精精神神地站了起來。兩位男宣傳隊員把寶椅高高抬起;一個女宣傳隊員用雙手把金盃託在當空;另一個女宣傳隊員則站在臺側,舉著小拳頭帶頭高呼口號這陣勢,簡直像在天安門前開會一樣!

“同志們,金盃和寶椅的深遠意義我就不用多說了。”秦浩用手指著金盃和寶椅,激昂地說,“今天,我只講一句話:‘渡江第一連’的勇士們,光榮啊!……”

全連一片歡騰。掌聲過後,宣傳隊員把金盃和寶椅放歸原處,然後像衛士一般恭立一旁。

殷旭升代表全連表忠心。

當他在臺上慷慨陳詞時,臺下的目光全集中到一個人身上了——那位剛才托起金盃的女兵。

“俺聽過她唱歌,嗓兒那個甜呀……”

“她叫劉琴琴,是宣傳隊的報幕員。”

“這還用你說,全師誰不知劉琴琴!”

“她長得有點兒像李鐵梅……”

“土老杆子,你就知道李鐵梅!”

“就是呀,李鐵梅可絕比不上她!”

幾個戰士小聲議論著。其餘的戰士們一聲不吭,只是目不轉睛地望著劉琴琴,像是在欣賞一幅名畫……戰士們的注意力被引到另一世界中去了。這實在是會議主持者的一大疏忽。

即使在專業文工團一大群漂亮的姑娘中,琴琴也是個驚歎號!她太美了,任何場合的公眾集會,她的倩影一出現,都會引起周圍的注目和騷動。

如果是在舞臺上,琴琴是會旁若無人的。此刻,面對一百多號男子漢火辣辣的目光,她顯得有些羞澀。落霞射來幾束金光,把她那姣美的臉龐,映得紅彤彤格外動人。一雙眼睛,黑葡萄似的清亮有神,偶一流盼,猶如荷葉露珠,滾動、閃爍。她見戰士們不停地在瞧她,便微微垂下臉,有些拘謹地抿起了嘴唇。可那嘴唇的線條越發顯得鮮明而柔和,更給戰士們以恬靜的感覺……

她當兵是個奇蹟,是美創造的奇蹟。

一九六七年夏,師宣傳隊的薛隊長去省城招文藝兵。一天,他走在大街上,猛然見前面走著位姑娘,那婀娜苗條的背影,立時吸引了他的目光。他加快腳步越過那姑娘,回臉一瞧,眼前像倏然亮起一束禮花……

這姑娘就是劉琴琴。

薛隊長怕琴琴生疑,忙掏出證明信遞過去:“你願意參軍嗎?我是來招文藝兵的!”

高中畢業已一年多的琴琴閒居在家,媽媽正為她上山下鄉的事發愁。要是能當兵,當然是再美不過的事。但她卻搖了搖頭:“俺不當兵,也當不成兵。”

“咋當不成?”薛隊長十分有把握地說,“只要你願意,這就辦手續!”

是的,像琴琴這樣的姑娘,不用考她會不會唱歌,不用看她能不能跳舞,單憑這身段兒和臉蛋兒,放在師宣傳隊就是第一號的牌子!

“快告訴我,你爸爸在哪個單位?”

琴琴低下了頭,良久沒吱聲。

薛隊長悟到了什麼,輕聲問:“你媽媽呢?”

“在省藝術學校美術系。”

薛隊長記下了琴琴家的住址,扭頭直奔省藝校。一調查,他心涼了大半截。

琴琴的爸爸原是某大學中文系的講師,一九五九年被補打為右派,一九六O年冬去世。琴琴的媽媽作為省藝校美術系的老師,也因販賣封資修的黑貨正受批判。這種政治面貌,琴琴怎能參軍?!

但是薛隊長不死心。為了他的宣傳隊一鳴驚人,他不放棄任何努力。他讓琴琴到醫院檢查了身體,拿到體檢表後又帶上琴琴的半身和全身照片各一張,火速返回師裡,讓師黨委定盤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