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氏敷衍地笑笑,“是魏家五姑娘?”
“是,我在家中行五,”魏欣笑著點頭,指了正撫琴的羅雁菊道:“二姑娘琴藝超絕,想必下過不少工夫吧,不知請的是哪位大家教授?”
蘇氏答道:“她彈琴許是五六年了,沒往外頭請人。”
聽著就是對羅雁菊很不上心的樣子。
魏欣索性直入正題,“我聽說羅夫人很會養花,花房裡一年四季都有花開,不知道能不能跟你請教一二?”
蘇氏婉言謝絕,“不過閒著沒事消磨時間罷了,近來家中忙碌,沒心思管那些花花草草。”
魏欣碰了個軟釘子,隔天給嚴清怡寫信,“中秋節宮宴,見到羅夫人,我問起她養花之事,她推脫不答,並不歡迎別人打擾。”
嚴清怡沒辦法,只能按下不提,期待再有其他機會。
過完中秋節,連線下過兩場秋雨,蕭瑟的秋風開始變得冷冽。早起時,院子裡會覆上一層薄薄的寒霜。
水缸裡蓮花早敗,嚴清怡把枝葉盡數都拔了,將裡面剩下的四條魚撈出來,養在廚房裡。
又趁著天氣還暖,買回兩車木柴,把小院塞得更擠了。
再就是過冬的蘿蔔白菜也都貯備了許多。
幸好薛青昊沒在家,可以暫且堆在他屋子裡,不至於讓窄小的廚房更加逼仄。
先前住在陸家宅子時,冬天會燒地龍,而且點著火盆。
現在這個靠西的跨院什麼都沒有,嚴清怡怕冷,特特地再買回十斤棉花,打算絮兩床厚實的棉被禦寒,而春蘭則自告奮勇地擔起賣絹花順便買菜的職責。
不知不覺,第一場雪撲簌簌地落了下來,雖然沾地即化,卻也預示著冬天的到來。
京都既然落雪,寧夏肯定更冷,說不定沿路已經被雪封了。
嚴清怡搓搓雙手,決定給林栝寫信。
這封信寄出去,要是快的話,過年時候正好能收到,多少可以解些思鄉之苦。
她給林栝寫信寫得勤,差不多每個月都寫,林栝卻沒有隻言片語,倒是薛青昊時常寫信回來。
上封信寫他經過安陽,特地去岳飛廟看了看,還吃了據說是程咬金傳下來的內黃灌腸。內黃灌腸趁熱吃的時候還好,但是涼了會有股血腥味。
然後經過開封時,買了朱仙鎮的木版畫,隨信寄回來的就是一幅鎮宅驅邪的鐘馗。
嚴清怡把自己的事情寫的簡單,卻詳細地寫了薛青昊的行程。
寫完後,找個晴朗的好天氣送到了驛站。
天氣一天比一天冷,這小跨院沒有炕,裡裡外外連處暖腳的地方都沒有。
好在魏欣打發人送來兩簍炭,嚴清怡立刻去買了只小炭盆,放在東次間,這才感覺好了點兒。
進入臘月就開始忙年,春蘭去集市買了一大塊肉,半扇排骨,還有兩隻豬腳,一塊豬皮。
嚴清怡把肉跟排骨用竹籃盛著,掛在廚房的後窗上,天氣冷,放個三五天不成問題,而豬腳跟豬皮是用來熬成肉皮凍,熬製之前,需得把豬腳和豬皮上的毛刮掉,再用熱水清洗三四遍。
嚴清怡便開始生火燒水。
目光無意識地掃過灶臺旁邊的縫隙,感覺彷彿少了什麼東西似的。
嚴清怡腦子“嗡”的一聲,忙伸手去摸,她手指細,完全可以塞進磚縫裡,可來回摸了好幾遍,卻沒找到那個油紙包。
嚴清怡腦門“突突”地跳,冷汗“嗖”地湧出來,發瘋般把柴火盡數挪出來,舉著油燈細細翻找。
磚縫裡空無一物。
地上散亂著些許木柴,也沒有油紙包。
她又把挪出來的柴火翻了翻,還是沒看見。
嚴清怡失了魂一般,連聲喊道:“春蘭,春蘭。”
春蘭應聲跑進來,看到滿地的狼藉,臉立時白了。
嚴清怡抖著身子,聲音顫巍巍地,“你看沒看到個油紙包?裡面包著藍布,再裡面是幾張紙。”
春蘭手指抻著衣襟,侷促地回答:“看見過。”
“在哪兒,你放哪去了?”嚴清怡一下撲過去,險些帶倒地上的油燈。她顧不得別的,伸手抓住春蘭的衣袖,“你給我,你去找出來給我。”
春蘭支支吾吾地說:“我以為是前面屋主留下的東西,我不知道是姑娘的。”
嚴清怡兩眼直直地盯著她,“哪去了?你不會是燒了吧?”
“沒燒,沒燒,”春蘭慌亂地道,“我給了二少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