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就算有懷疑,他也一定會當作不知道。明哲保身,才是他的處世之道。
長恭走進殿內時,一抬眼就看見了站在對面的恆迦。只見他朝她挽起了一個狐狸般的笑容,又望向了高高在上的皇帝。
長恭飛了一個白眼給他,也順著他的目光望了過去。這位新君高殷,繼承了高家男子美麗的容貌,年紀不過十六,自小師從漢人文官,因此行事作風,頗有儒家之風,舉止溫恭有禮,敦厚寬容,和先皇完全是兩個極端。也正因為如此,輔從於他的一些漢人官員也在殿上的議事中佔據了舉足輕重的地位。
不過,在高殷小時候,先皇為了鍛練他的膽量,讓他親自動手砍下死囚的首級,高殷心善,不肯砍下死囚的首級。結果高洋大怒,親自動手用馬鞭重打。受此驚嚇高殷因此而心悸氣短,口舌不便,精神也時常昏沉紊亂。
所以,有時好好上著朝,皇上也會因病發而早早退朝。
在今天的朝會上,高殷拜常山王高演為太傅,拜長廣王高湛為太尉,對兩位叔叔的榮寵不言而喻。兩位親王在叩謝聖恩互相交換了一個微妙的眼神,正巧被長恭看在眼裡,她下意識的望了恆迦一眼,果然不出她所料,恆迦的目光也正若有所思的注視著他們。
長恭心裡隱隱覺得有些不安,兩位叔叔似乎有什麼不妥……
“楊丞相,朕打算駕臨芳林園,親自檢錄囚徒,給予那些輕於死罪的人不同程度的減免罪刑。你覺得如何?”皇上緩緩開了口。
身為右丞相的楊愔在先帝再世時就頗受倚重,儘管無緣無故的經常被鞭打虐待,但他對先帝倒是一直忠心耿耿。先皇下葬之時,眾臣雖然號哭,卻全是有聲無淚,只有楊愔涕泗滂沱。
“皇上仁德,臣以為不但應該如此,最好還能分命使者巡視四方……”楊愔上前了一步,滔滔不絕地說了起來。
他們又說了些什麼,長恭完全沒有在意,對她來說,商議這些民生瑣事,還真不如讓她去打一仗來得乾脆。至於什麼儒家的那一套,她更是不感興趣。
因為連日來都睡眠不足,她居然站著站著就閉上了眼睛,這楊丞相的聲音還真讓人昏昏欲睡啊……
“長恭,長恭……”一陣喊聲忽然從耳邊傳來。她驀的被驚醒,第一個反應居然是她正身處自己的房間裡,於是不假思索地脫口道,“小鐵,快掌燈,我得起來上朝去了!”
話音剛落,她就意識到不妙,一睜開眼,只見眾人都一臉抽筋的看著她,沉默了片刻後,終於有幾個人忍不住笑出了聲。
“高長恭,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在上朝時睡覺,對皇上如此不敬,該當何罪!”一位個子瘦小的官員低聲斥道。
“皇上,長恭他並不是有心……”孝琬急急開口。
恆迦忽然上前了一步,“皇上,長恭他心繫國事,急切想為皇上分憂,昨夜與我相談至半夜,所以才有此失態行為,望皇上見諒。”
皇上頗有興趣的問道,“那麼你們昨夜商談了些什麼?”
“回皇上,臣等覺得在軍隊方面是否也該整頓一下?如果全國軍隊中七十歲以上的軍人都能被授予名譽職銜,武官中六十歲以上的和衰老病弱不堪派遣任用之人,統統放歸鄉里,免除兵役。對鼓舞軍中士氣未嘗不是一件壞事。”恆迦微微一笑,不慌不忙的說道。
皇上點了點頭,表示讚許,嘆道,“原來如此,蘭陵王和中書令為國憂心,真是辛苦了,此建議甚好,朕即日就下令實施。”
長恭有些驚訝的抬起,這不是她的錯覺吧?一向只顧自己的狐狸在幫她開脫誒,而且,他在皇上面前說起謊話居然都不眨一眨眼的。她想著想著又不禁有點好笑,忍不住將目光投向了他。幾線初升的陽光穿過金光閃爍的琉璃飛簷,穿過古樸幽深的沉沉長廊,落在那個臨江照水一般的身影上,將那抹優雅溫潤的笑容映照得象春光一般明媚。
“眾卿家,朕今晚會在北宮設宴,到時你們都過來吧。不過……”皇上的目光一轉,落在了孝琬身上,似是隨意的又說了一句,“河間王不得入內。”
孝琬臉色微變,但還是回了一句,“臣遵命。”
長恭見三哥受了委屈,不由有些窩火,剛想說些什麼,只見恆迦衝他輕輕搖了搖頭,並且使了一個眼色。
退朝之後,孝琬因自己不知哪裡得罪了皇上而悶悶不樂,孝瑜勸了他幾句,因有事跟著高湛和高演先行一步。長恭也摸不著頭腦,一見三哥不高興,她對這小皇帝也不由多了幾分怨氣。
“河間王,你還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