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她能全身而退,可是現在那裡多了一個宇文邕,卻讓他感到有那麼一絲說不清的不安。他自問識人無數,可不知為什麼,那個男人卻讓他覺得總是難以捉摸。
那個男人最讓人覺得可怕的地方,不是殘忍,不是嗜血,不是冷酷。
而是……那種帶著壓抑,帶著歷盡磨難後出奇的平靜。那就好像是一把帶著刀鞘的利刃,在對方毫無防備的狀態下悄然出鞘,一刀置對方於死地。
在戰場之下,長恭絕對不是那個男人的對手。
兩天後的一個深夜。
長恭趁著夜色,偷偷潛到了突厥可汗的營帳附近。雖然因為宇文邕的到來,突厥方面加強了守衛,但對於長恭來說,那並不是什麼困難。當然,如果不是因為萬不得已,她並不喜歡做這樣偷偷摸摸的事情。
突厥可汗的金帳內燈火通明,阿景和手下的一班重臣們正和宇文邕商談著下一次攻打齊國的計劃。
“大哥,不如你我兩國就在今年冬天集齊大軍,趁著黃河冰封之際,再次攻打齊國。”宇文邕笑了笑,眼神深邃地望著他,“這次一定不會再重蹈覆轍。當然,我也希望大哥不要像上次那樣。”
雖然明白對方是在提醒他不要像上次那樣撤得那麼快,阿景還是不以為然地哈哈一笑,“我說妹夫,上次的情形你也看到了,當時你們的大軍都被那蘭陵王打得屁滾尿流,你說我要是不撤軍,不也是白白損失兵力?”
宇文邕的眸光一暗,唇邊的笑意卻是紋絲不動,“大哥說得也是。所以這次我們要想一個妥善的戰術,以全萬策。”
“雖然是這麼說,但放眼望去,無論是我們突厥,還是你們大周,都找不出一個能和斛律光或是蘭陵王匹敵的大將。無論是哪位帝王,如果能得其一已是如虎添翼,而齊國卻一下子擁有兩個,實在是令人頭疼。”林小仙忽然說道,“尤其是那個蘭陵王,每次他戴著面具出陣,還未交手,對手已經被他的氣勢所攝,士氣就先低了三分。”
“要是能在開戰之前,先除去其中之一就好了。”在一旁默不作聲的阿史那木離也冷冷開了口,語氣中帶著一種顯而易見的恨意,“那蘭陵王如今就駐守在這裡,我們或許可以想個辦法對他下手。我就不信殺不了他!”
他的話音剛落,營帳裡忽然就安靜下來,空氣中流動著一種奇怪的氣氛。
“若是這麼容易被除去,那她就不是蘭陵王了。”宇文邕先打破了這份沉寂。
木離察覺到了宇文邕眼中一閃即逝的輕蔑,彷彿把他剛才說的話當成了一個笑話。他不由心頭怒起,再看了看可汗和林小仙,他們的神情似乎也在表達著同一個意思。
他握緊了自己的手,那難以言明的憤怒一波一波襲來,燃燒著他的五臟六腑。多次敗在蘭陵王手下的恥辱和如今被輕視的憤怒交織在一起,令他更加下定了要除去蘭陵王的決心。
無論用什麼手段。
“不過,陛下,到時若是我們助你攻下了齊國……你……”林小仙欲言又止。
宇文邕彎了彎嘴角,“若是攻下了齊國,那裡的財寶美人,盡皆歸大哥所有。我絕不會虧待了我的盟友。”
“好,那麼你打算怎麼處置那些皇族?”小仙的聲音忽然變了調。
宇文邕沉默了一會,忽然笑了起來,溫和的聲音裡夾雜著一絲旁人難以察覺的冷酷,“自然是……一個也不留。”
聽到這句話,長恭的全身有一瞬間的僵硬,一股涼氣從心底冒出,迅速蔓延到了四肢百骸。然後,就是無窮無盡的憤怒和難以抑制的殺意。
那是她的國家,她的故土,她的百姓,她誓死也不能失去的地方!她拼了命也要守護的家園,怎能容得他人鐵蹄的踐踏和掠奪!
就在這時,一隊巡邏的突厥士兵朝著這個方向走了過來,長恭趕緊平穩了一下紊亂的心緒,一個閃身躲在了旁邊的一頂帳篷旁。卻不想那帳篷的布簾此時被掀了起來,一位侍女正扶了一位貴婦走了出來,恰好和長恭撞了個正著。
貴婦在看到長恭的一瞬間顯然吃了一驚,脫口道,“是你?”
長恭也認出了這貴婦竟然是突厥公主,當今周國的皇后,在微詫之下不由摸了摸自己的臉,奇怪,明明自己蒙著面,難道這樣她也能認出來?不過現在沒有時間讓她多想,因為皇后身旁的侍女已經尖叫起來。
可汗金帳內的幾人立時衝了出來,長恭心知不妙,伸手在唇邊吹了一聲清脆的口哨,哨音剛落,只見一匹白馬猶如箭一般的飛馳而來,她迅速地往後退,輕輕巧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