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佛教的說法,我們是‘密宗派’,是佛教的根基所在。”塗小萌好像還沒有聽懂。心裡也發牢騷:“裝什麼呀?你不是成天也說假話嗎?”,霍師爺明白塗小萌的心思:“眼前這個小小年紀的人,幹工作粗心大意,投機鑽營,見風使舵可是一把好手,並不在自己之下,只是沒有自己老練和沉著,一朝風順,自然會九天攬月!”。想到這裡,霍師爺笑笑,收拾行裝,無非是黑皮包和水杯,因為這是縣級幹部的標誌。他要回家看看自己的老孃和妻女。臨時主持全縣工作的張代書記打來電話,再次強調要他明天到市委組織部報到的事情,霍師爺“嗯嗯”幾聲。磨刀嚯嚯的霍師爺終於感到自己在當前形勢下的重要性,臉上的笑容是那麼的猙獰和可怕。“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霍師爺總是有想不完的問題。
夜晚象黑色的大幕落下來。霍師爺駕著紅色轎車回到那個古老的村莊,杏園已是一片凋零,正在孕育著新的萌芽。霍師爺最愛他的家鄉,那裡不僅是養育他的故土,更重要的是有他慈祥的母親和賢惠的妻子。每當在工作繁忙和在官場上爭鬥疲乏之餘,他就會回到自己的家鄉,聽聽老母親的嘮叨,看看妻子深情的眼睛。當妻子端上韭菜炒雞蛋後,他端起母親斟滿的小酒杯時,那種疲憊和煩惱早就煙硝雲散。當他看到村民們異樣的眼光時,他的腦海裡就閃現出父親那暴戾和慘忍的形象,繼而又想起縣裡那幾個專橫跋扈的人和尾隨在他們身後的王五魁及其黑社會的那些殘渣餘孽。他太恨他們了。霍師爺不知道自己是否和他們是一路貨色,還是自己骨子裡有著母親的一半血脈。每當他內心的仇恨佔據上風時,只要回到母親和妻子的身邊,那種陰毒和人性的善良就會在他的內心世界裡起到平衡作用。這次不同,霍師爺遇到千載難逢的好時機,他要把縣裡那些曾經是他政敵的人及其黨羽全部掃除乾淨,而自己不顯山不露水,最後自己以一個“執法楷模”和“清廉縣官”的面目展現在世人面前。母親和往常一樣,給兒子斟滿酒,妻子端上菜,兒子慢慢品嚐著,妻子忙別的事情去了,母親望著兒子。母親看到兒子眼睛裡有一道兇光,隱藏在鏡片後面,心裡多了幾分擔憂。她知道兒子又有了大事情,她不知道兒子最近在幹什麼,可是她知道兒子在掙扎。不由地又嘮叨起來。兒子還在默默地聽。可是,霍師爺這次的感受不同,母親越叮囑的多,他的仇恨越厲害。這是因為母親的善良進一步激起他對那些既是他的政敵又是貪官們的仇恨。母親明白兒子的這種仇恨不是出於民族大義,而是自己個人主義的一己私憤。母親想到這裡,落下幾顆老淚。母親不停地咳嗽著,霍師爺心裡一陣酸楚。他招呼母親和妻子吃了晚飯,月亮早已爬上了窗格。母親歇息了,妻子躺在霍師爺身邊。妻子聽到丈夫喘著粗氣,這種粗氣不是男人的激情,而是另一種莫名的氣惱。望著窗外的明月,霍師爺想起了甄思思,那個當年和他“從小陌生”而又“青梅竹馬”的傻妞兒,一定也捲進礦難的事件裡了。霍師爺面對著兩個女人,但是,他和他們有著兩種完全不同的感情,他深深地愛著甄思思,可是他和妻子的親情比天高比海深。霍師爺又想起老書記苟育德,“老書記苟育德著棵大樹的根基還穩嗎?”,霍師爺這樣想著,心裡也為他們捏著一把汗。霍師爺把妻子摟在被窩裡,他已經好久沒有摟過妻子了。霍師爺問問女兒的學業,妻子說女兒學習成績優良,只是脾氣暴躁。霍師爺多了幾分惆悵。一會兒,妻子聽見丈夫說:“明天你們就沒有這麼太平了!”,妻子哆嗦了幾下,但是,她知道丈夫不是在和她說。
天兒比往常早亮了一刻鐘,這是數九的第一天。熬了冬的莊稼人們還沒有起來,霍師爺竄過村子已經被凍裂的沙石小路,踏上通往市裡的高速公路。高高的護欄把霍師爺保護起來,略帶彎曲而平坦的柏油路暢通無阻。不到倆小時,霍師爺就把車子停在市委大院裡的草坪前面。霍師爺看看手錶,指標指向八時整。他掖下夾了黑皮包,一手拿著水杯,厚厚的鏡片。這一切都沒有掩蓋住他土裡土氣的縣鄉幹部模樣。他來到市委組織部的大樓,部長們都不在。秘書小王領著霍師爺出了大樓,在市委大院裡轉了幾個彎子,把他領到一個小樓二層的會議室裡。霍師爺只記得大院裡到處是乾枯的花木和草坪,還有他叫不上名字的各種樹木。霍師爺很慚愧,他為自己這個在農村工作半輩子的基層幹部感到羞愧。幹了多年農村工作,竟然連幾顆花卉和樹木都認不清楚。霍師爺走進會議室的門,秘書小王轉身走了。沙發裡坐著兩個人,一男一女,他都不認識。男的戴著黑墨鏡,油亮的黑髮,四十開外年紀,冷峻而嚴肅。女人不到三十的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