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容蔚然,你也不要放棄。”
容蔚然又不說話了。
他最多的狀態就是靜靜的聽著歌,把自己與世隔絕,去用力抱緊那些回憶。
楚禾沒辦法,只好叫人過來幫忙,把被子拿出去曬了,再給容蔚然理頭髮。
容蔚然的頭髮長了,到肩頭,和幹練毫不相干,襯的人更頹然,憔悴。
在知道有人要靠近自己時,容蔚然大力反抗,他扔掉手邊的所有東西,面目可憎,歇斯底里的吼,“滾!”
楚禾一番解釋,叫人等一下,她拿鏡子給發狂的男人,“你看看,你現在跟個野人有什麼兩樣。”
容蔚然粗聲喘氣,手背青筋都出來了。
楚禾說,“哪一天你們走在大街上,她認不出你,和你擦肩而過,難道這就是你想看到的?”
容蔚然眼中的暴戾凝固,他緩緩扭動脖子,面向楚禾。
楚禾不是第一次面對這個男人極度危險可怕的一面,還是會頭皮發麻,手腳僵硬。
她的喉嚨乾澀,竭力溫聲細語,“我知道你不想的。”
“你很愛她,她也是,”楚禾的手心沁出一層細汗,語氣維持著平靜,“容蔚然,老天爺肯定給你們安排了重逢的時間。”
容蔚然反抗的情緒慢慢地減輕,“真的?”
“嗯。”楚禾|舔|舔|發乾的唇,“你坐好了,把頭髮理一下吧。”
“施涼喜歡以前的你。”
下一刻,她就看見男人坐到椅子上,雙腿並在一起,曲成九十度,背脊挺直,端正的和一個等待家長檢查的小孩子一樣。
楚禾的眼眶裡一片溼熱,她偏過頭,匆匆擦了幾下眼睛。
有了那一出,理髮的過程就順利多了,容蔚然的頭髮蓄短,人精神不少,他身上的病服空蕩蕩的,下顎削瘦,猶如被刀刃殘忍的切過,但他還是英俊的。
誰見了,也不會聯想到醜陋這個詞。
楚禾凝視著眼前的男人,不到三十歲,鬢角就白了很多,墨眉之間有一道深刻的紋路。
她想對他說,人生挺長的,你還沒有過完五分之一,為什麼不換一個人來愛。
也許是剛才男人坐在那兒的模樣太過單純,在楚禾的心裡刻下印記,她有些恍惚,涼那番話不自覺的說了出來。
等她意識到的時候,已經來不及,只能小心緊張地觀察男人的神色,唯恐他失控,做出過激的行為。
容蔚然說,“換不了。”
楚禾壓著聲音問,“你不試試,怎麼知道?”
容蔚然垂眼,右手手指放進左手的袖子裡,摸著那處字母,心被那個女人拽走了,那裡是空的。
沒她,他連怎麼去愛一個人都不會了。
容蔚然的愛情叫施涼。
一天夜裡,療養院發生驚動,護士帶著|警|員|四處搜尋。
他們在一處灌木叢裡找到中國患者,對方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這樣的情況在一週後再次發生,療養院對容蔚然的屋子周圍加強|監|視|,唯恐他再做出類似的瘋狂舉動。
門口,楚禾看著容蔚然被幾個人大力壓住手腳,看他在鎮定劑的藥效下慢慢平穩,這個過程並不漫長,她卻好像直接從夏天跨越到寒冬,渾身的血液都凍僵了。
有一瞬,楚禾對自己的信念產生懷疑,活著……真的好嗎?
她驚醒了,一身冷汗。
不敢再待下去,楚禾落荒而逃。
半個月後,楚禾跑來了,她的氣息有點亂,臉發紅,額前的髮絲上都是汗。
“有人找你。”
容蔚然坐在窗前,眼神空洞,他沒有聽見。
走到他面前,楚禾拔高聲音,“是陳瀝瀝來找你了,她說有東西要給你。”
椅子倒地,砰一聲響後,是容蔚然混亂的腳步聲,他捏住楚禾的胳膊,“你說誰?”
“陳瀝瀝,”楚禾一字一頓,“施涼的那個妹妹。”
她立刻就被放開了,眼前晃過一道身影,快又慌張,生怕慢一秒,就會錯過什麼。
花園一角的長椅上,陳瀝瀝坐在那裡,腿上放著一個很大的紙箱子,她用兩條手臂抱著,似乎很重要。
望見一人跑過來,離的近了,陳瀝瀝驚在那裡,她睜大眼睛,不敢相信出現在視野裡的,是她認識的那個天之驕子。
短短几個月,到底在這個人身上發生了什麼?
她只知道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