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些觀點不符合官方的意思,但絕不是反革命分子,更不是反革命集團。為了這個案子,他和縣法院院長董增財曾多次交換意見,並將此案所有材料送至省高院,請高院的同行幫忙定讞。高院的同行們也認為此案不能定為反革命案,汪院長把高院的意見向古良才作了彙報,卻不料惹得古良才暴跳如雷,指責他沒有階級鬥爭觀念,把他狠狠地訓了一通。
汪院長是河北人,參加革命前在保定師範讀書。日寇侵入華北,華北之大已經放不下一張平靜的書桌。於是他毅然投筆從戎,參加八路軍,後來又上了抗大,肚子裡頗有些墨水。他認為一個人不能昧著良心做人做事,這是他為人的一貫準則。他常說法官手中那支筆輕易不能動,一旦動起來輕則讓人失去自由,重則要人性命,所以法官也要講穩準狠,狠字一定要落實到準字上。只有這樣才能最有力地打擊那些犯罪分子,否則將會殃及無辜,這是他一貫的原則。古良才剛才的講話表明了地委對這個案子最後的態度,地委書記真是一言九鼎啊。
柳國夫正在講話:“……根據現在已經掌握的證據和古書記的指示,可以認定郎超雄等人是一個沒有組織形式的反革命陰謀集團。他們以辛建家為據點,打著學習馬列主義毛澤東思想的幌子,肆無忌憚地攻擊毛澤東思想,攻擊我們偉大的社會主義制度,攻擊黨的領導,是一夥窮兇極惡的反革命分子……”
柳國夫此言一出,汪院長為之一震:“這話明顯不符合邏輯。既然沒有組織形式,怎麼又會是一個反革命陰謀集團呢?這不成了胡風案件的翻版麼?”
柳國夫繼續說道:“地、縣法院一直為這個反革命陰謀集團的的名稱大傷腦筋,其實這個問題很好解決。關於他們的組織名稱問題有很多先例可循嘛。比如說建國初期的胡風反黨集團、丁玲、陳企霞反黨集團、彭德懷的軍事俱樂部、林彪、四人幫反革命集團,他們自己也沒有給自己取一個名稱嘛。除了美帝、蘇修、國民黨敢於公開表明自己是反對中國共產黨以外,誰敢這麼說?我們看問題要看它的本質,至於名稱問題大可不必傷腦筋。他們在通訊結尾處總是要寫一句‘致以繼續革命的敬禮’,所以我個人認為這個反革命陰謀集團可以定名為‘繼續革命派反革命陰謀集團’,或者乾脆不要什麼名稱,繞過去,就叫它反革命陰謀集團也行。把這些四人幫的幫派體系骨幹判了就是了,不必拘泥於形式。當然這只是我個人的意見,看古書記和在座的同志們還有什麼不同意見?”
與會者一致贊成這個意見。
古良才讚許道:“到底是老公安,腦子轉得就是快。汪院長,你不是為這個問題傷腦筋嗎?看看,柳書記幫你解決了。現在幹工作就是要有這種快刀斬亂麻的魄力,拖拖拉拉像個小腳女人還怎麼幹革命?過去造反派整我們什麼時候心慈手軟過?不能讓郎超雄這些人繼續逍遙法外,一定要從重從快。把這些人都判了,對於全地區的揭批查運動是極大的一個推動,對那些心存幻想的幫派分子更是一個沉重的打擊!”
汪院長此時在心裡充滿了牴觸情緒:“如果反革命集團的名稱不是由反革命們自己取名,而是由地委來決定,那麼地委是否也應該作為這個集團的上級或其中的一部分呢?”
他自南下以來就在政法戰線上工作,並且是紅州地區中院第三任院長,從來不曾見過反革命集團的名稱是由地委決定的,真是咄咄怪事,但他不敢把自己的真實想法說出來。
他記得十二月上旬的一天,柳國夫通知文重和他到地區政法委商量給郎超雄等人定案的事。到那兒一看文重已經先到了,正和柳國夫說話。
柳國夫熱情地招呼道:“快坐。”又親自給他沏了杯茶。
“最近忙吧?”
汪學勤淡淡一笑:“能不忙嗎?這四人幫都垮臺了,手上那麼多文革的積案等著辦吶,底下各縣法院都在請示文革案件應該怎麼處理。”
柳國夫呵呵一笑:“汪院長,這話問得太迂腐了。怎麼處理這還用問嗎?抓!把那些大大小小的頭頭統統抓起來,先關進看守所,然後再搞材料,等材料一到手就判。這些造反派在文革中幹了多少壞事,那材料還不一抓一大把?這事文處長辦得比你快多了,各縣公安局都在抓人。”
汪院長說:“他那邊好辦,抓錯了再放就是了。我這兒不行,只要把人判了,想放都不成。”
“什麼?放?那些造反派裡有幾個是好人 ?http://87book。com當年他們楸鬥我們時有一絲一毫的仁慈嗎嗎?華主席帶領我們抓綱治國,抓的就是階級鬥爭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