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的話題終於被沁兒察覺過來,她抄起桌上的茶壺就向楊樂天飛手擲了出去,忿然道:“楊樂天,你給我小心著,別讓我再抓到機會!”說罷,她氣呼呼地摔門而去。
茶壺捧在手心,楊樂天看著晃動著漸漸閉合的門板,心中也是久久不平:昨晚到底怎麼回事,為什麼我會睡在沁兒的房間,是誰的惡意之為,還把我們兩個人脫個乾淨,大被矇頭?難道是柳飛揚追到這西域來了,他會做這麼無聊的事情?
一線天光從窗欞shè進屋中,灑到地上一片斑駁的影子。楊樂天手心一抖,隔夜的茶水從壺口灑了出來,澆溼了腳下那片陽光的影子。這片溼潤之地,竟然看似像兩個交疊的人形,彷彿在提醒著他什麼。
晶瑩如玉的肌膚,溫潤濡溼的唇,潔白的……楊樂天心裡一慌:昨晚,我真的什麼也沒有做過?什麼也沒有發生,什麼也沒有發生……他反覆重複著,努力令自己相信這是事實,他並沒有對不起琳兒。
楊樂天感嘆:西域的女子果然比中原的女子落落大方,沒有尋死覓活,只是自己三番四次看了不該看的東西,卻應對那個在大漠中救過他們兄弟xìng命的女子有個交代。
剛剛放下茶壺,飛鳥就闖了進來。他的兄弟,來的真快!
繫好了衣帶,楊樂天搖搖頭,不知道該說什麼,怎樣解釋,只嘆了一句:“你誤會了。”
“真的是一場誤會?”飛鳥的拳頭依舊堅硬如鐵。
楊樂天長身而起,反問:“你不相信大哥麼?”
“信……”飛鳥嘴裡有些艱難地吐出這個字,但是他疑惑的眼神出賣了他。
楊樂天深深望著飛鳥,心道:也難怪你不信,我自己都如夢似幻,不知道發生了何事。呵,連我自己都不信的事情,我還有什麼資格站在這裡要求你信呢?
“好兄弟,相信大哥就好!”楊樂天拍拍飛鳥,岔開話題:“對了,你沒吃過早飯,我們一起去。”
“好。”飛鳥轉身,“大哥,我去把沁兒叫來,一起吃。”
望著從門縫中消失的飛鳥,楊樂天從唇邊擠出了一個尷尬的笑容。
沁兒……她還會留下麼?
飛鳥在客棧中搜了個遍,結果正如楊樂天所預料的——遍尋不獲,沁兒不辭而別了。
人會去哪裡了?
其實,人並未走遠,就在距離這客棧一里之外,有一座大宅。說是大宅,自然與一般的土屋不同。門口並立著四根一丈餘高的胡楊木柱,這些胡楊木柱經過打磨,光滑平整,外面塗上了紅sè的染料,在土黃sè的院落群中凸顯出一派貴氣。
人就在大宅之中。
抖去了身上風塵僕僕的黃土,沁兒跪在了一張有著長長絨毛的波斯地毯上。
“娘。”沁兒低低喚了一句,面對倚在軟榻上的婦人,沒敢抬頭。
婦人用左手捧著被包得像個粽子似的右手,幽幽地“嗯”了一聲,聲音低如鬼魅。她惡狠狠地看著跪在地上的女兒,眼珠子都快突出來了,完全不像是一位母親在看女兒的表情。
她的確不是一個好母親,更和沁兒一點血緣關係也沒有。
“娘,沁兒知錯。”低著頭,沁兒隱藏著那一臉的恐懼,嘴唇輕顫:“弄傷了娘,是我的錯,娘要怎樣處置沁兒都好,就是請娘不要再將女兒丟給柳飛揚了。”
“你還有臉說這個!”八邪一怒而起,指著沁兒:“假如我徒兒在這裡,我倒是想親眼看著他怎麼處置你,而不用我親自動手!”
“不,不……娘饒了沁兒。”沁兒惶惶地乞求,抓住八邪的衣角。
八邪將沁兒一腳踹翻,狠狠道:“你個養不熟的,是不是瞞著我的徒兒偷跑出來的?”
“沒有,沁兒是向主上告了假的,說是回來拜祭亡父。”沁兒小聲嘟囔著。
“那糟老頭子,值得你去拜祭麼?”八邪抓起了沁兒的頭髮,直接將她扯站起來,“都是他把你寵壞了!”
寵壞了?繼父的確待沁兒很好,一rì三餐,衣可遮體,若不是當初那個“糟老頭”把沁兒從惡賊手裡買回來,她可能已經死了,或是被惡賊賣去了窯子。可是為什麼美好的時光總是那麼短暫,繼父帶著她回到大漠,僅僅相處了三年的時間,繼父就被“病魔”無情地奪了生命。然後,沒有衣食倚靠的沁兒只能跟著這個沒有人xìng的繼母,被逼做了蠱師,還把沁兒丟給了那個邪魅的柳飛揚……
往事如煙,沁兒蹙著眉,忍著痛,眼中的驚悚透著無助——這刻已經沒有楊樂天在旁保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