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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部分

難再相見,倒不如在情意最濃恩愛最篤時與初九共赴黃泉,省得之後再受別離之苦甚至兩相怨懟。

世間總是不乏情痴,各朝各代也不乏為情而死之人;只是情痴不是誰都能做得,也並不是所有人都適合為情而死的終場。而梅堯君和初九尤其不適合。他們適合愛不得,適合因愛成恨,適合別久不成悲,適合兩處沉吟各自知……作為他們一生中犯下的許多錯事的代價。

正當梅堯君天人交戰之際,初九卻好似天塌了也不再理會,撂下攤子,只管像只兔子般的往梅堯君肩窩溫暖處蹭蹭地往裡鑽。是怕冷,更是怕心頭冷。

便是這個細微的動作,觸動了梅堯君,他眼眶一熱,手一鬆,銀匕應聲落地。轉而緊緊抱住初九,把他死死壓在自己懷裡。此時他們不過是兩個在冰雪荒原中凍至垂死的人,除了彼此再無解藥。

凌豐見這兩人舉止怪異,心中著實困惑。

寧澤川冷笑一聲,對凌豐道:“這是兩個瘋子。你且出去,這裡留我看著。”

凌豐耳力極好,哪怕有一牆之隔,內中細小聲響都能盡納耳中,出去也無妨,因此便不與寧澤川辯說,轉身出了門。

梅堯君分明是面無表情面色沉肅,卻有大滴大滴的眼淚無聲無息地落了初九滿臉。

既非無心,初九何嘗無所感,天陰則欲雨,而初九沉沉浮浮於無邊無際無窮無盡的絕望海中,早如同乾涸已久的黃沙大漠,橫豎擠不出一滴水。初九略微偏過頭,輕輕觸碰梅堯君近在咫尺的嘴唇,他先是伸出舌頭在對方乾裂的下唇上舔了一下,然後將那瓣嘴唇輕柔地吞進柔軟溼潤的唇間。而梅堯君始終不為所動,只是流淚。初九有些尷尬,又兼之委屈,便悻悻地縮回去。

梅堯君卻突然加重抱住他的力度,力氣之大,使初九略感呼吸不暢,艱難道:“梅公子,輕一些。”然而,只聽到梅堯君在低聲啜泣。

梅堯君低聲下氣道:“初九……跟我回去。”語氣已然是哀求了,梅堯君何曾求過什麼人。

初九苦澀道:“我如何不想離開?只是天羅地網、寸步難行。況且……”初九頓了頓。

梅堯君默然不語。

初九伸出手反抱住他的頭,繼續道:“況且,這些日子我也細細想過,我下山不過三年,卻因自己的緣故害了不少人性命,又負了許多人,或許我合該受此果報。”

梅堯君眼神一凜,話中氣息已然冷了三分,道:“所以你便要再負我?”

初九果然無言以對。

梅堯君怕話說得過重,再傷了初九心神,便軟下語調,溫言道:“隨我回去。江白已向我許諾,只要得到沈蕭疏下落便放你離去。”

誰知初九聞言,突然渾身不住地戰慄,面上更是再無人色。

梅堯君也被嚇到,趕緊放鬆了雙臂,急忙問他:“初九,初九?是不是哪裡難受?”

初九牙關緊咬,雙目緊閉,不願開口亦不願再看梅堯君。

意識到這點,梅堯君心猛地一跳,心痛如絞之餘,更有不甘,反而苦苦追問道:“怎麼,你不願意?你不願意同我離開?”

初九忍住一波一波的暈眩感,勉強道:“我豈是不願與你離開?只是……”

“那便將沈蕭疏所在告訴我!”梅堯君厲聲打斷他,然後即刻又彌補般的附上初九耳朵,“然後我們離開這裡,把洛陽、梅莊、清微觀全都拋諸身後。再過幾月,天漸暖了,我帶你南下。你說過的,說你想念南方那座宅子,我都還記得,我全都記得!地契丟了,不過也不要緊……不要緊的。”

梅堯君一連說了幾個“不要緊”,初九默然聽著,終於從眼角滲出一顆豆大的淚水,滑入鬢間。梅堯君所言的圖景那般真切,鮮活得像只初生的雛鳥,皺巴巴的,尖細的鳴叫撥開世事的塵霾煙霧,身上須毫歷歷在目,彷彿觸手可及。只差那麼一點……他幾乎就要點頭同意。

寧澤川見勢不妙,幾步上前,欲觀望初九情形,又對梅堯君皺眉道:“哎呀,你別逼他……”然而還不及碰到初九,寧澤川就被梅堯君大力甩開。

梅堯君不管不顧,高聲問道:“沈蕭疏在哪裡?”

初九兀自緊鎖眉頭,全身顫抖不止,下唇被咬破,依稀看得到一線紅色。

寧澤川嘖嘖兩聲,道:“你還想要他活命的話,就給我讓開。”

梅堯君聞言,頓時臉色煞白、目眥俱裂。

寧澤川復又上前,奮力把六神無主的梅堯君拉開,架住初九,在他背上輕輕拍了兩下。梅堯君在一旁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