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意外肯定當選。但時代畢竟有些變了,意外也不是沒有發生過。代縣長要是落選,就看他上面的人硬不硬了。如果有過硬的後臺,終有辦法再次選上;後臺要是不太牢實,可能從此就栽了。
劉星明請李濟運坐下,沒有說舒澤光罵了娘,他不想讓自己太沒有面子,只道:“舒澤光不願意做差配,也不能勉強人家。濟運,你對縣裡幹部可能比我還了解,你談談看法?”
李濟運不好怎麼說,先是應付:“選差配得慎重,應該考慮得周全些。”
劉星明心裡著急,加上又受了氣,聽李濟運只是支吾,便很有些不快,道:“真想不出人選?難道讓我自己出來做差配?”
劉星明幾句氣話,反讓李濟運眼睛一亮,笑道:“劉書記,您倒提醒我了。我看黃土坳鄉黨委書記劉星明同志比較合適。”
劉星明略作沉吟,道:“星明同志不錯。濟運,你們是老同學,你不妨先找他談談?他若願意,我們再做方案。”
李濟運聽了暗自歡喜,心想他替老同學做了件好事。差配幹部雖說只是擺樣兒,但事後依例都會適當提拔。比不上正經當選來得正路,卻到底也是晉升捷徑。升官有些像排隊買火車票,前面插隊的不是同視窗相熟,就是惹不起的票販子。做個差配幹部,說不定就插了隊,好醜算撿了便宜。
這時,縣委辦副主任於先奉的腦袋在門口探了一下。劉星明瞟了門口一眼,並不說話。於先奉笑笑,說:“沒事沒事。”人就縮回去了。李濟運隱隱有些不快,心想你於先奉沒事老往書記這裡跑什麼?有事也先得問問我,怎麼直接往書記這裡跑?於先奉年紀比李濟運大,當個副主任總覺得很虧似的。李濟運也聽見有人議論,說於先奉總埋怨自己屈居人下。於先奉越是背後講怪話,李濟運就對他越客氣。外人初看好像李濟運不善識人,日久方知這正是做領導的高招。人們慢慢的就討厭於先奉,不再以為是李濟運的傻。於先奉為人如何,李濟運其實朗朗明白。此人滿腦子鬼名堂,平日卻最喜歡說:“我們於家自古多忠臣!于謙知道嗎?要留青白在人間!于右任知道嗎?大陸不可見兮,只有痛哭!”
李濟運領了劉星明的意思,馬上驅車去了黃土坳鄉。司機朱師傅等在外頭,兩個老同學關起門來說話。李濟運把來意說完,道:“星明,這事你自己想好,組織上沒有勉強的意思。有一點請你相信,這是縣委對你的信任。”
“早信任我,我就不只是鄉黨委書記了。”劉星明這麼說話,自是官場大忌。可同學間私下說說,倒也無所謂。
劉星明好像並不領情,李濟運也不生氣,耐著性子好言相勸:“老同學,你論能力、論實績、論資歷,該進班子。道理說多了,老同學會講我打官腔。一句話,你若能從大局考慮,從縣委的難處考慮,說不定這對你個人也是個機遇。”
劉星明就像外行人見了古董,信了怕吃虧上當,不信怕錯失良機。他望著老同學半日,說: “濟運,我聽不懂你的話。”
李濟運笑笑,說:“我是說這事對你有好處,但我不能明確對你許什麼願。我這個老同學起不到什麼作用,但處處都在幫你。官場上的事,時時都有變數。”
劉星明搖頭笑道:“縣委真是慷慨大方!差配出問題了,讓我出來救場,卻閉口不談出場費。”
劉星明把話說得太直了,聽起來有些刺耳。李濟運卻只好當他是玩笑,道:“星明越來越幽默了!劉書記看我倆是老同學,讓我出面看看你的想法。我相信他會有考慮。”
劉星明不答腔,只是嘿嘿地笑。他給李濟運換了茶葉,慢慢地重新泡茶。桌上晃出一點茶水,他取來抹布小心地擦著。李濟運點上煙,緩緩地吞吐。他知道劉星明慢條斯理,腦子裡卻在翻江倒海。
李濟運等劉星明落座,便道:“星明,組織上選差配是件嚴肅的事情。劉書記是個大好人,不然舒澤光今後的日子不會好過。”
劉星明臉上像掠過一道閃電,先白了一陣,馬上就紅了。李濟運頓時尷尬萬分,感覺自己有些威脅人的意思。他奇怪自己的臉沒有紅,倒是劉星明的臉紅了。李濟運琢磨自己處於心理優勢,不免暗自快意。
劉星明臉色慢慢平和了,說:“濟運,我話說在明處。我不怕有人給我穿小鞋,也不想抓住什麼機遇。既然要我出來演戲,我就演吧。”
劉星明說這話,只是要面子,且由他說吧。只要他肯做差配,難題就算結了。李濟運非常高興,卻又道:“星明,既然你同意,我就向劉書記正式彙報。你呢就不要再說怪話,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