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過來,牧一。”藍衣公子卻是連頭都未曾抬起,視線依然遠眺在窗外那幾許青柳之上。
小書僮無奈的搖搖頭,將手中酒壺又自放下,暗中嘆氣自家公子空有凌雲志卻只能做這籠中鳥。
“小……公子,咱們還是快些回去吧,晚了讓大少爺抓到,您應該受累了。”清脆又略帶埋怨的聲音,和牧一的聲音有得一拼,藍衣公子如是想著。
“錦燕,我們好不容易偷溜出來,不償償這蘭陵美酒豈不是太可惜了。”脆生生的又帶著一絲童音,宛若黃鶯出谷,藍衣公子不禁將視線轉向樓梯口走上來的小人兒。
這小人兒至多不過十來歲,眉似新月,明淨清洌的眼瞳似春天一泓碧水,竟似暗藏一股睿智的光芒,頭上戴著香葉冠,就著紫色綸巾將黑髮綰成一個髻,身上衣飾卻是一襲簡單的白色錦服,且腰間並不如長安城中富貴兒郎般繫有玉佩之類以示富貴的飾物,看衣物,這小人兒著實不像哪家富貴人家的兒郎,看神韻,這長安城裡自己認識的富貴兒郎之中竟沒一個能與眼前這小人兒相比,有這小人兒在,竟將那些個平素也算是風流倜儻的兒郎們襯成了俗物一個。
就在藍衣公子暗自打量小人兒之際,小人兒卻也仔細端詳著這藍衣公子,衣是上好的冰藍綾綢,領口和袖邊用上好的青絲繡著雅緻竹葉花紋的雪白滾邊,襯著這公子頭上羊脂玉髮簪交相輝映,腰繫玉佩,腳蹬青緞黑底小朝靴,右靴之側放著一把看上去精緻的靴刀。一雙杏仁似的眼睛正似笑非笑的望向自己,那笑容似笑非笑似有情又似無情,好一張翩若驚鴻的臉!好一個放蕩不羈的的俊兒郎!
“相請不如偶遇,這位小公子,不知可否賞面與在下把酒言歡?”率先開啟局面的,是藍衣公子。
白衣小公子全然不顧身後唇紅齒白小書僮使命的眼色,徑自走到藍衣公子的對面坐下方才將手一拱道:“小弟便多謝兄臺了。”
藍衣公子淡笑不語,身後機警的牧一早早便讓店小二添了一份碗筷,可白衣小公子卻將身後那唇紅齒白得不像男子的小書僮一拉,小書僮遂不及防,便和自己主子一併坐在了椅子之上。
“你,也坐下吧!”白衣小公子順手指向立在藍衣公子身後的牧一,恍若自己才是這牧一的主子一般。
牧一大驚,自家公子何等尊貴,自己怎麼能和公子坐在同一張飯桌。
“叫你坐你就坐下,讓那店小二再多上兩份碗筷。”藍衣公子依然雲淡風輕的吩咐,對這白衣小公子看似無禮的一出不以為意。
“好……好!想不到兄臺也是不拘於這世俗之人,小弟欣賞你!”白衣小公子忽地笑逐顏開,小小年紀說出來的話卻是老氣橫秋,端的讓人忍俊不禁。
“我姓長孫名楚樵,小兄弟可稱我為長孫哥哥或是楚樵亦可,不知小兄弟如何稱呼?”藍衣公子倒也爽直,首先報出了自己的名諱。
白衣小公子靈動的眼瞳一轉,方才回道:“長孫楚樵!哥哥與那富甲一方的長孫候爺長孫無極有何關係?
長孫楚樵看著白衣小公子靈動的眼瞳,知曉這小公子心中已然知道自己的身份,於是便道:“在下不才,長孫無極正是家父!不知小兄弟如何稱呼”
“你叫我洛顏也可,顏兒亦可,左右不過是個稱呼罷了。”是的,這白衣小公子正是女扮男裝的冉夕顏,身邊那唇紅齒白的小書僮正是錦燕那丫頭。
可惜了這俊逸出俗的公子竟是那長孫無極送到京城做為質子的世子!可惜可惜!冉夕顏不由得在心中為這長孫楚樵的際遇扼腕長嘆。
“不知洛兄府上居於何處?楚樵愚昧,竟不知這長安城洛府是何家大人的官砥!”長孫楚樵在腦中搜尋個遍卻依然找不到這京城之中是否有這洛府。
冉夕顏心中暗自發笑,“長孫哥哥,顏兒的家並不在這京城之中,顏兒父母皆喪,現下顏兒是投靠姨娘府上,寄人籬下呢。”說著的同時冉夕顏還不忘裝出一副寄人籬下的悲傷之情。
長孫楚樵心下憐惜,暗罵自己太過唐突,“顏兒不要悲傷,倘若顏兒不嫌棄哥哥府上寒酸,隨時可以到哥哥府上居住。”說完將腰上玉佩解下遞過去:“這是我的玉佩,你拿著這玉佩守衛自然會放你進去。”
冉夕顏隨手接過那玉佩,但見這玉佩卻是羊脂白玉雕琢而成漢螭紋玉,溫潤細膩,如脂如膏,兩隻子母螭穿梭於草叢間嬉戲雕刻得生動形象,憨態可掬。不由心生喜愛之心,遂點頭稱謝。
心下又想這長孫楚樵送了自己這麼貴重的一份禮,自己該當如何還禮呢?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