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培這次沒有憤怒,只有平靜,半晌才道:“蕭布衣,你果然聰明。”
蕭布衣這次也沒有了憤怒,平靜道:“我不聰明,我若聰明,不會到現在才想到。你們原來早知道塔克中毒,也知道解毒之法,這才給我送上一杯茶水,我若中毒,可敦當然知道塔克也是中毒,所以也就破解了劉文靜的詭計?”
貝培沒有反駁,點頭道:“你想的絲毫不差。”
“可是我還有兩點不明。”蕭布衣忍不住問道:“你們要揭穿劉文靜下毒,大可以和可敦直說,可你們偏偏費了這麼多周折,難道是僅僅想讓我立功?可我若是喝了那杯毒茶斃命,我又有什麼功勞,豈不是白死?”
貝培冷冷道:“這你都想不明白?”
他口氣揶揄,蕭布衣並不惱怒,只是認真沉思,他不怪貝培,人家既然都已經告訴你答案,你若是原因都是無法分析,那實在不用再混。
“你們雖然知道塔克中毒,也懷疑劉文靜下毒,可是苦於沒有證據。”蕭布衣沉吟道:“所以這才下毒毒我,想要不留痕跡的揭穿塔克中毒的真相。劉文靜自亂陣腳,這樣才被可敦揭穿底細?”
貝培點點頭:“你能想到這點也算不差。不過有些地方你可能並不知道,劉文靜狼子野心,一心反隋,可是做事向來不留把柄。偏偏可敦對他極為信任,對裴閥總是不滿,我想你也能夠看出他們二人的關係。”
想到可敦的黯然,蕭布衣已經明白貝培的意思。義成公主雖然貴為可敦,也嫁給兩個可汗,但是互相利用的關係更多,劉文靜風流倜儻,人在中年,對可敦這種女人大有吸引,是可敦的入幕之賓也說不定。可敦念及二人感情,這才不對他斬盡殺絕。只是劉文靜逃走,可敦是否傷心那就沒有誰能夠知道。
“裴閥和可敦雖然都是忠心隋室,但是可敦對裴閥向來沒有好感,我們冒然說出原委,依照可敦對劉文靜的信任,只怕弄巧成拙。不能剷除劉文靜,我們這招就叫做引蛇出洞。”貝培突然嘆息一口氣:“不過劉文靜這人狡猾非常,他逃走之時,我竟然沒有攔截住他,也算是失策。”
蕭布衣暗自心寒:“那若非陰差陽錯,我喝茶中毒了呢?”
貝培目光閃爍:“這個問題你還是不應該問。”
蕭布衣苦笑道:“的確如此,想必那個婢女是你的手下,她送來茶水,卻是故意留出點破綻。我若是看不出破綻,沒有警覺,死了也是活該對不對?”
蕭布衣這時才想到貝培當初為什麼對亦魯說我知道一切,你給我小心點,不要掉了腦袋。當初他和楊得志都是猜測貝培說話的用意,總是不得要領。如今一看,事情已經明顯,亦魯多半和哥勒一路,阻礙商隊入僕骨的不見得是涅圖的意圖,卻是哥勒發號施令。哥勒貴為僕骨王子,這點能力總是有的。
貝培扭頭望向窗外,冷冷道:“這也是賭,你若是這點都看不出來,如何能適合宮內的勾心鬥角?你宅心仁厚有什麼用,宮中需要的是有頭腦有心機之人!你若是被毒倒,不見得會死,但今日也到不了東都。可你過了這關,不等我送藥,你就奉上神藥,那就是讓我想不到的事情,至於後來你力擒莫古德,擊敗塔克,被封為可敦帳下第一勇士,被草原人尊為馬神,那更是裴小姐都想不到的事情。你做成了一件功勞,在聖上的心目中分量就重上一分,是以裴小姐才能順利為你求得覲見的機會。這些有裴閥的安排,也是你自身努力的結果,我來到東都,就是看看哪裡可助你一臂之力。”
蕭布衣這才知道裴閥擇人之嚴格,自己命大,九死一生實在是僥倖。
“這麼說夢蝶姑娘也是裴小姐的考驗了?”
貝培點點頭:“當然,後宮粉黛三千,宮內更是美女如雲,權錢頗重,你一個把持不住,死你一個無足輕重,但你是裴閥舉薦,你若出事,被牽連的還有裴閥。夢蝶依照裴小姐的吩咐,說出窮苦想要贖身,只是看你能不能捨卻錢財割斷美色,你那晚若是上了夢蝶的床,不捨得到手的幾十兩金子,雖是人之常情,畢竟還是平常之輩,不足以成事。你當然也就入不了裴小姐的法眼,她也不會放心讓你去見聖上。”
蕭布衣苦笑:“裴小姐如此費盡心力的考驗我,讓我到東都做什麼?”
“你多半以為,裴小姐對你選擇嚴格,傾盡心力,只是想為裴閥多培養一分勢力?”貝培轉過身來,目光凝望蕭布衣,一霎不霎。
“難道不是如此?”蕭布衣苦笑道。
貝培搖搖頭,輕輕嘆息一口氣:“聖上志向高遠,可惜生平沒有受過什麼挫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