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活一個,而我和行儼你卻不必刀兵相見,就算我想出兵,奈何天不假人,有心無力。”
裴行儼皺起眉頭,不知道李玄霸所言何意。
清風徐徐,已帶了早秋的涼氣,李玄霸一襲青衫,風中孤立,見裴行儼謹慎相對,嘆口氣道:“我此次來找行儼,就是託你帶信,既然目的已達,不再耽誤行儼的軍務,就此告辭。”
“等等,你還沒有告訴我信要交給哪個。”裴行儼喚道。
李玄霸背對裴行儼,道:“這封信請在我死後拆開,信中有信,信中那封信上已寫了要給哪個,我死後,行儼若找不到信封所寫的人,就燒了吧。”
裴行儼一震,“你死後?那又是什麼時候?”
李玄霸道:“或許我不會死,或許我已在黃泉路。你放心,我李玄霸不會默默死去,到時候裴兄多半知曉。送信之情,永銘在心,”
“你其實可以不用死。”裴行儼緩緩道。
李玄霸突然放聲長笑,聲動四野,待笑聲止歇才道:“多謝行儼此言,但我和蕭布衣,已容不下彼此。何況我李玄霸不勝,活著還有何意義?”
他說完後,再不多言,舉步離去。他一直背對著別人,不想讓人看到他笑中帶淚,他看似走的緩慢,但長袖飄飄,不多時已不見了蹤影。
裴行儼這才仔細的看了看信皮,雖好奇李玄霸如此鄭重交給他一封信寫著什麼,但終究還是將信揣到懷中。
抬頭望去,李玄霸早就不見蹤影,裴行儼悵然若失。這時候臉上微涼,仰頭望去,才發現絲絲細雨飄落,有如那壯志難酬悲抑的淚水。
雨緊一陣,舒一陣,綿綿細雨,已下了半個多月。
李淵望著秋雨,湧起無邊的憂愁。他發現自己犯了個嚴重的錯誤,他高估了突厥兵的實力,低估了蕭布衣的韌性。
據他所知,突厥兵雖有二十多萬在太原,但並沒有發揮出應有的功效。從榆次到井陘,山西從西到東,已遍佈突厥鐵騎,可從黃蛇嶺到燕巖又到蒙山,西梁軍如同釘子般釘在那裡,突厥兵無法拔出任何一顆釘子。
突厥兵頭一次面對這樣複雜的戰事,顯示出本身經驗的不足。
以往的突厥兵,縱馬馳騁,咆哮草原,講究的是痛痛快快的大砍大殺。但到如今,西梁軍根本不給他們這個機會。
蕭布衣十萬大軍進入山西,攻城拔寨,勢如破竹。可破城後,卻並不強守,他們甚至在突厥兵打來,主動放棄城池,轉到深山之中。黃蛇嶺、燕巖、蒙山立了三座營寨,開始和突厥兵打持久戰。突厥兵可以日行數百里,但卻無法攻破就在眼前的西梁軍大寨,更不要說去捉就在山中的蕭布衣。
蕭布衣曾和突厥兵交過手,深深知道突厥兵的優勢和不足。
突厥兵勢大、兵多、人強、馬壯,可突厥兵終究還是遊牧民族,不事生產,擄掠為生。相對而言,運用攻城拔寨之法,突厥人還不如遼東人。蕭布衣雖棄鐵甲騎兵不用,卻充分發揮了西梁軍堅守的優勢,突厥兵久戰群山之側,早就心浮氣躁。
而蕭布衣實行堅壁清野的戰略,二十餘萬突厥兵的糧草全部由太原城供應,李仲文早已苦不堪言,頻頻向河東催要糧草。
李淵得知這訊息的時候,已知道不妙,更是有些懊喪。因為眼下所有的一切,正在驗證著李玄霸的判斷,而他卻親自否定了李玄霸的解決方案。
李淵對李玄霸早就有了戒備之心,這種苦處他亦是有口難言。其實他和李玄霸的合作,一直都算是愉快。可對於這個兒子,他有種深切的戒備,只有他自己才明白為了什麼。
敗薛家軍,暗算始畢可汗,行刺竇建德,所有的一切,李玄霸做的合乎李淵的心思,但所有的一切,從郎山那戰後就變了味道。
李淵開始警惕、開始提防,但他還是覺得李玄霸好用。他已準備在襄陽之戰後,就做個了結。可他沒想到的是,襄陽一戰籌備了那麼久,竟然以失敗告終,所以李淵只能隱而不發。因為襄陽一事,他不懷疑李玄霸的能力,卻懷李玄霸的居心。就因為這點,所以他否決了李玄霸的提議,但眼下來看,他因為疑惑不定,再次錯過了一次機會。
如果真如李玄霸的提議,唐軍和突厥兵聯手戰西梁軍,結果如何,沒有人知道。
事情不可能重來一次,李淵心急如焚。
眼下的情況是,河東不停的向太原輸送著糧草輜重,但秋雨連綿,運糧大軍再陷雀鼠谷之中,行進緩慢。
李淵沒法責怪糧官,因為這種苦楚,當年他在南下的時候,